正文 貝弗利山莊,美國18

「御手洗先生!」

「御手洗,你難道沒事嗎?」我大吃一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究竟怎麼了?」

「嚇了你一大跳吧?石岡君,坐在椅子上歇一會兒。」

「你剛才說,理查德?阿萊克森?」玲王奈呆若木雞。

此時我才發覺自己眼冒金星,全身軟弱無力,只好坐到了椅子上。是我參加慶典時喝醉了嗎?為什麼對眼前的事情一頭霧水呢?御手洗已經站起來了,可是我卻倒了下去。

我忍受著頭暈目眩,勉強環顧周圍,對面有一張桌子,埃里克·貝爾納製作的惡女岬玻璃金字塔模型孤零零地立在上面。

「好啊!狡猾的御手洗,原來你也在演戲!」玲王奈說著,用拳頭捶打著御手洗的胸膛和肩膀。

「我初試合格了?能參與你下一部電影的演出嗎?醫生,我只不過想把你帶到一個沒有亂鬨哄的人群圍觀的地方。嗯,請坐,提莫西·特雷尼先生。或者,如果你討厭這個名字,我也可以稱呼你理查德·阿萊克森。如果你假扮成醫生,那就應該掌握一些醫學知識。至少也應該學會號脈。」

「理查德?是理查德·阿萊克森先生嗎?真的嗎?」

「你在發燒說胡話吧?福爾摩斯先生,我是提莫西·特雷尼,已經在費城郊外住了三十年,是個老資格的醫生。我還有醫師執照呢!」

「那是你花高價買來的執照,而且把特雷尼的人格也一起買來了。但是你並不想在剩下人生里繼續當醫生吧!」

「不,我也上了年紀,想引退了,到國外去生活。我已經徹底厭倦福爾馬林的氣味了。」

「說得真好聽,特雷尼先生。但事實並非如此,因為你根本不是醫生。」

特雷尼笑了起來。

「你怎麼了,福爾摩斯先生,你的腦筋聰明得過分啦!」

「夠了!阿萊克森先生,我已經全都知道了,不是一時興起才這麼說的,而是早就了解了內幕。好,我現在坐在這裡,也請你坐到那張椅子上。石岡君,你如果不睡覺,就請幫忙把那個小桌子搬到這邊來。玲王奈,你知道阿萊克森先生喜歡吸什麼煙,你如果有就拿給他。」

「我這裡有費加羅雪茄。」

「好極了!你終於肯坐下來了,這才是英國貴族的後裔。你太小看我了,阿萊克森先生。你把我當成按你劇本表演的拙劣演員了,是吧?」

「怎麼回事?惡女岬的密室殺人案不是已經偵破了嗎?是利用一個金字塔的複製品施展的陰謀……」

「石岡君,謝謝,把桌子放在這裡。玲王奈,把雪茄放在上面,你們兩個可以坐下聽一聽。」

「理查德已經死了,御手洗先生,我見過他的屍體。他不可能活到現在。」玲王奈從旁勸說著。

御手洗失去理智了嗎?被他稱為理查德·阿萊克森的提莫西·特雷尼卻在一旁苦笑。

「玲王奈小姐,麻煩你勸勸他。這個福爾摩斯先生因為疲勞過度,頭腦已經有些不正常了。其實當年倫敦那個真正的福爾摩斯也是如此,但那是過度吸食可卡因造成的。難道你也是嗎?」特雷尼困惑地笑了。

「費加羅雪茄如何,來一支吧?你不是很喜歡嗎?不要太勉強自己。」御手洗不為所動,還勸對方吸煙。

「如果你一定這麼要求的話,我只好從命,但我這可是第一次吸煙呢……」醫生戰戰兢兢地抽出一支煙,用打火機點燃了。

「御手洗先生,你太疲勞了,我親眼見到過理查德的屍體。」

「我一直在猶豫。命案已經解決,誰也不想去追求真相了。如果你只是想脫離被詛咒的阿萊克森家族而採取如此舉動的話,我其實真的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過去了。

「在慶典會場初次見面時,我立刻就知道是你了。因為你一定會出現在那裡來和我這個小丑道一聲謝。

「而你果然出現了,然後來跟我握手。花錢整容,又用三個月的時間模仿他人的聲音,然後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面前。不躲不藏,幹得漂亮!你光明正大的精神打動了我,我幾乎就要放你過關了。你對理查德·阿萊克森的臨別贈言也很不錯。如果沒有你對羅傑的贈言,我肯定會讓你開始自己的新人生。」

御手洗說這番話的時候,提莫西·特雷尼顯得不知所措,只是拚命地吸煙。

「枯葉劑並不必要,自由主義社會也不存在危機。那場戰爭只有文明國家的蠻橫,和倉庫里容納不下而必須消耗掉的無數兵器。」

御手洗斬釘截鐵地說完了。冷清的大廳里,似乎回蕩著御手洗的餘音,接著就是沉默。

「所以,並沒有必要將羅傑生下來。」

醫生舒展了一下拿著雪茄的右手,把煙灰緩緩彈進煙灰缸。然後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雪茄架在了煙灰缸旁邊。

「唉,算啦!其他我都可以忍受,但沒有雪茄可不行。這種煙不錯,可我知道自己必須換一種品牌的雪茄……」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眼前發生的一切是這樣的不可思議。我再次感到眼冒金星。

「理查德?!你真是理查德?!」玲王奈也驚呼。

「我抽了久違的費加羅雪茄,所以復活了。玲王奈,事實上我最擔心的是你,我們曾經走得那麼近,我以為只有你可能看出來,所以一直不敢過於接近你。結果看來,你根本就沒有在意我。」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反倒是我最沒有加以提防的,就是這位偵探先生。你說得不錯,我的確小看了你。正如西班牙語里常說的,我要對你脫帽鞠躬了。我打算以後住在西班牙。我毫不留戀美國這個文明國家,他已經把我的神經弄得瘋瘋癲癲的了。」

「太嚇人了,這是怎麼了?今天!」玲王奈小聲說道。

過了好半天,我才打破沉默,用日語問:「那麼,死在圓形塔樓七樓的人是誰?」

玲王奈聽了,也用英語這麼問。

「當然是波爾。」御手洗說。

「波爾?波爾·阿萊克森?!」玲王奈不敢相信。

「阿萊克森家族是個被詛咒的家族,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因此很多不幸也降臨到了他們身上。」

「波爾和理查德兄弟之間難道……」

「在這起事件中,涉及好幾個阿萊克森家族的秘密。這是其中之一。波爾是哥哥,理查德是弟弟,理查德小時候,患上了一種原因不明的怪病,晚了兩年才上小學。事實上,他和波爾兩人是雙胞胎。波爾一直蓄鬚,還戴著眼鏡,所以世人都不曾注意他們兄弟二人的容貌其實極為相像。只要把眼鏡摘掉,刮凈鬍鬚,不難發現他們二人有著幾乎相同的臉。」

「可是,御手洗,等一下。」我勉強抑制著自己的衝動,「我現在全糊塗了,腦子亂成一團!那個陰謀呢?把金字塔當成水泵,向圓形塔樓的七樓里灌水?如果死去的是哥哥波爾,那麼弟弟……」

「石岡君,你恐怕要失望了。對不起,那些全都是瞎話!」御手洗抱歉地說。

「你說什麼?為什麼?那個實驗也是騙局嗎?」玲王奈驚叫起來。

「如果我不那樣做,你的《阿依達1987》很可能無法恢複拍攝。如果那時候就公布真相,聽起來才像瞎說呢!」

「所以,為了恢複拍攝,你就忽悠我們大家?」

「對!是誰出了十萬美金?他們手裡攥著大錢包只希望我做一件事,就是讓《阿依達1987》能在一九八七年的新年期間公映,僅此而已。至於真相如何他們根本沒興趣,不對嗎?我只不過是讓大家都滿意罷了。」

「真難以置信!」

「當然,我還有其他目的。否則,我就無法與這位藝術家理查德·阿萊克森相見,不過那時我還不能確信躲在角落裡的藝術家就是這位仁兄。一旦我過早地說出了真相,他就會隱藏到黑暗裡,我們就永遠也找不到他了。是吧?阿萊克森先生。」

理查德·阿萊克森點了點頭。

「為達到這樣的效果,我偶爾也必須像你一樣根據自己的角色背誦台詞,按照劇本來表演才行。」

「嗯?怎麼回事呢?」玲王奈莫名其妙。

「眼前的這個叫理查德的劇作家首先面向公眾海選演員,用來完成八月三十一日在G號攝影棚里我曾經扮演的那個角色。對演員的要求是必須有如下才能:查明波爾的金字塔水泵說,查明惡女岬的金字塔是波爾為了自圓其說而建造的實驗裝置,進而偵破理查德·阿萊克森之死是有人利用了這個離奇裝置,製造了聞所未聞的殺人案,最後代替理查德自己,面對眾人對行兇過程做出說明。

「為達到這個目的,理查德下了很大功夫,把惡女岬發生的一切弄得像一樁超乎常識的殺人案。他在現場故意留下大量線索和證據,把圓形塔樓的七樓做成那樣的密室也是這個計畫的一部分。

「但是理查德也推測到警察只會按照常理來思考問題,缺乏如他追求的那樣『破案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