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圓形塔樓,美國8

埃里克·貝爾納和里奇·斯比丁克兩個人穿過了日本橋,越過石灘,向國道方向走去。月亮出來了,但他們還是用手電筒照著腳下。

兩人基本沒有交談,一直走上了國道,看到外景隊停在那裡的廂式貨車。他們鑽了進去,發動了引擎。根據斯比丁克對電話亭位置的描述,貨車開起來之後就向北駛去。

兩人找到電話亭,並給工廠打了個電話。果然像艾維·特芙拉所說,汽車修理廠很快同意將切割機和乙炔鋼瓶借給他們。電話聽筒里傳出孩子的吵鬧聲和電視節目的聲音,埃里克仔細詢問了到達新奧爾良市內汽車修理廠的路徑。

這位叫薩姆·豪克斯的工廠主與特芙拉同齡,但和時髦的特芙拉不一樣,他有點邋遢。兩人可能是學生時代的朋友,如果真是這樣,那相比之下特芙拉可真算是出人頭地了。

載上借來的工具返回惡女岬,兩個人帶著切割機和防護面罩,還有兩個乙炔鋼瓶,又沿著石灘上的小路徒步走向埃及島。月亮比剛才升得更高了,滿天的星斗閃閃發光。

里奇·斯比丁克肩膀上扛著兩個乙炔鋼瓶,埃里克默默地跟在他後面。埃里克想,斯比丁克真是個沉默的男人,如果老闆真的有什麼危險,他也會這樣沉默地戰鬥,然後沉默地死去嗎?也許他覺得作為保鏢,就應該像男子漢一樣履行自己的職責。

跟隨喘著粗氣的斯比丁克走了半個小時,埃里克終於聞到了海水的腥味,也開始聽見波浪沖刷海岸的聲音,大海從開闊的高台下豁然鋪展開來。月光映照著黑色的平靜海面,聳立在埃及島上的透明金字塔也躍入了眼帘。

眼前的景色如夢如幻,金字塔的上半部全是玻璃做的,裡面是一座石山,讓人感覺這是一座設計前衛的裝飾燈具。在黑黝黝的岩石基座上,黃褐色的燈光從玻璃做的四角錐體里射向四周。在黃褐色的燈光下,周圍凹凸不平的岩灘和腳下細碎的波浪在月夜裡時隱時現。

他們回到圓形塔樓最頂層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了。剛才經過下面的時候,金字塔入口的大門緊緊關閉著,但激昂的音樂不斷從裡面傳出,隨著海風一直飄上塔頂。塔樓七層的狀況沒有絲毫改變,小窗戶里還是沒有光亮。埃里克把借來的工具放在了七樓門前,然後和兩個保鏢登上了塔頂。斯比丁克還留在門前直喘氣。

因為離開之前就留下了指示,埃里克的兩個助手斯蒂芬·奧爾森和哈里森·泰納已經把小型發電機和照明燈搬到了塔頂,此時他們正獃獃地等在那裡。斯比丁克的兩個手下也無所事事地靠在了塔頂的欄杆上。

「啊,這裡的景色真不錯!」埃里克說。他是第一次登上塔頂。

「這是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觀景台吧?啊,還帶屋頂。等拍攝完畢,在這裡喝上一杯啤酒該多好啊,就是下雨也沒關係。」

「貝爾納先生,請您到這邊來一下。」斯蒂芬·奧爾森對沿著欄杆漫步的埃里克說。只見他一邊向這邊招手,一邊迅速地朝連結金字塔的空中棧道走去。

「嗯,這就是空中走廊啊……」埃里克嘟噥著,用手電筒照著向前延伸著的空中道路,跟了過去。

滲透出黃褐色光亮的巨大玻璃金字塔橫亘在正對面。裡面的石山在下面光線的照射下,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一個狹窄的鐵橋就像廂形的空中走廊一樣,從塔頂一直延伸到對面的石山上。

空中棧道似乎是個平緩的上坡,底面和兩側都是用屏風一樣的鐵板製作的。路寬大約為一百三四十公分的樣子,好像去了天花板的四方形的長筒。

圍繞著塔頂的欄杆到空中棧道的部分就中止了,螺旋樓梯也不和這裡相連接。順著鐵坡道向上走,對面就是一扇監獄式的鐵柵門。通過鐵柵門,就可以到達金字塔內部粗糙的岩石上面。不過在埃里克看來,要想通過這裡並不簡單,因為在空中棧道上密不透風地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鐵刺網。

從埃里克的位置看,這個空中的鐵制通道簡直是一條狹窄的隧道。如果在帶刺的鐵網底下匍匐前進,應該可以到達金字塔那邊的鐵柵門吧。但是如果在那裡也同樣纏滿了帶刺的鐵線,那就不可能站起身來,也就沒有辦法將手伸向把手。

所以,雖然說可以順著空中棧道匍匐前進,但這是從現在埃里克·貝爾納所在的位置,就是塔頂向金字塔的方向去;反過來,如果從金字塔匍匐前進到圓形塔樓這邊則是完全不可能的。因為那扇鐵柵門的鑰匙只有一把,由理查德保管著。而且,門是朝外開的,現在有這些鐵線的阻擋,無法開啟。

「貝爾納先生,請看這個!」

斯蒂芬蹲在空中棧道前面,因為棧道上有鐵線,他並沒有走進去。這時,哈里森·泰納也過來了。

「哈里森,你來操作發電機吧。」斯蒂芬說。

「OK!」哈里森答應著,回到發電機處。像斯蒂芬一樣,埃里克也在空中棧道前面,也就是塔頂的邊緣,蹲了下來。

空中棧道的起點比塔頂的地面還低三十公分左右。哈里森拉動了啟動線,發電機引擎轉動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瞧!貝爾納先生,這裡有個小窗戶。」斯蒂芬指著連接空中棧道的起點和塔頂的斷坡說道。

埃里克用電筒照著斯蒂芬指著的地方,說道:「真的嗎?」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事實上這是一個重大發現,也許從這裡可能看見室內的情況。埃里克幾乎趴在了地上,艱難地把頭探進帶刺的鐵線中間,然後再轉向小窗戶的方向,用手電筒照著。

「唉!」傳出埃里克·貝爾納失望的嘆息。那裡的確有一扇窗戶,二十公分高,左右寬不過一米,中間卻嵌有五毫米粗的鐵條縱橫編織成的鐵網。

那鐵網非常結實,就是用拳頭打也紋絲不動。一個一個的小格子不過一公分見方,就算把眼睛湊近,拚命用電筒照進室內,裡面也是模模糊糊,什麼也看不見。

牆壁很厚,從鐵網到外牆面將近二十公分。有趣的是,外牆面上還有一扇薄薄的小鐵門,夾在嵌入牆壁的軌道槽里。如果把小門從左右兩側向中間滑動,它們就會在中間緊緊地閉合,現在這個小鐵門是左右敞開著的。

發電機的聲音響個不停。

「用電筒根本照不進去!」埃里克叫道。

「是啊,但是……」

但埃里克沒有理會斯蒂芬的話。「你去把那邊的燈遞給我。」他叫道。他一心想早點看到室內的情況。

燈拿過來了,埃里克接過熾熱的燈,小心翼翼地避免燙傷自己的臉,照向旁邊的小窗戶。

「嘖!」埃里克又一次咂舌。與剛才的手電筒沒有什麼大差別,鐵網總是反光,還是沒法看清裡面的情況。儘管碰了一鼻子灰,但他還是把臉貼到鐵網跟前,可這個姿勢也不行。

埃里克乾脆把燈放回地面上,自己則把雙腳滑進空中棧道的帶刺鐵線下面,一點一點地倒著鑽進去,直到使自己的臉正對著鐵網。然後從斯蒂芬手裡接過燈,緊貼在鐵網上。這是攝影用的強大光源,手電筒與它當然不可相提並論。但就是這樣也僅能將室內看個大概。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在模糊的暗影里,埃里克把腦袋歪過去。

終於,他知道看不清室內情況的原因了。原來在鐵網裡面還有一層薄布,是薄布擋住了視線。應該是防蟲用的紗窗布吧。

但埃里克還是不辭勞苦地瞪大眼睛,漸漸地適應了眼前的黑暗。

一個極其模糊的白色方形物體出現在下邊。是什麼呢?埃里克想。這個房間恐怕只能做卧室,此外的功能幾乎談不上。如果真是這樣,那方形的物體就應該是床了。

但不管他怎樣凝神注視,那個床的位置上還是沒有看到理查德·阿萊克森的影子。周圍的地面都已經勉強看過了,但因為實在太暗了,不論怎麼努力,就是看不清楚。

最後埃里克放棄了,他從空中棧道的鐵線下一點一點爬了出來。因為空中棧道和塔頂有落差,可供他出入的空間極為狹窄。

「我好像看到了裡邊的床。」埃里克向等待著的兩個助手和三個保鏢通報說,「但是我沒有看到阿萊克森先生。裡面太昏暗,鐵網也太粗了,光線不能照射到所有角落。鐵網裡面還掛著紗窗布。現在看來,只有用高溫焊槍把門切開了。」

接著,他來到樓梯上,讓兩個人把發電機挪到靠近樓梯的位置。空中棧道的位置和螺旋樓梯到達塔頂的位置幾乎處於塔頂相對的兩端。

「你發現那裡的時候,小鐵門就是那樣左右敞開的嗎?」埃里克問斯蒂芬·奧爾森。

「我從未碰過那扇小鐵門,發現時就是那樣的。」斯蒂芬回答。

埃里克把電線鋪展在樓梯上,把攝影用照明燈拿到七樓的門前,照亮了門的輪廓,他大吃一驚,舉著燈檢查門的四角。

「怎麼做了個這麼結實的門……保鏢先生,這扇門是向內側開的嗎?」

「對,是向房間裡面推的。」

「我看連螺絲刀的尖端也插不進去。這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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