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界的招待 第三節

在銀座的街道散步歸來,從東京站的小件寄存處取出行李包,我來到十號站台。打算一個人悠閑自在的朝關西方向,去旅行。

首先,從名古屋到犬山。身體狀態好的話,接著再從奈良到飛島。非常想在初秋的香具山,酒船石寫生。

雖然關西旅行,乘坐這列卧鋪列車不太方便,我對這列列車比較熟悉,再有突然想起要一個人去旅行沒有辦法。

我的妻子去世以來,一直是這樣輕鬆的一個人沒有準備,沒有計畫的行動著。想去的地方很多,不這樣的話可能不會全部實現自己的想法。

和妻子之間因為沒有孩子,就是突然間在旅行中病倒,也沒有可以聯繫得人。我在繪畫方面雖然頗為有名,屬於知名人士。這樣小範圍旅行覺得安全舒適。

在行幸街的甜點茶社遇到的女子,從店面追隨她到街道,在銀座街上走著找了很久,腿都走累了也沒有見到她的蹤影,就到百貨公司買了替換的襯衣和內衣,然後乘坐計程車來到八重洲。又在八重洲附近轉了轉,買了旅行周刊和雜誌後,太陽已經落山,急急忙忙的來到十號站台。

因為離列車進站還有一段時間,我坐在站台的候車用椅子上戴上老花鏡,翻開買來的周刊看起報道「亞洲的奧運會」的記事。在雜誌的邊緣透過老化鏡的餘光看到一位女子兩條修長的腿。抬起頭向女子望去,一位美麗的妙齡女子站在面前,突然想起是在行幸甜點茶社遇到的那位女子。

她突然間得出想,我按耐不住喜悅的心情,像從椅子上彈起來似的站了起來。

女子好像也很吃驚,向前邁了一兩步,然後回頭看了我一眼。做了一個好似相識的表情。能記住我這樣的一個老人,感到很高興,急忙將老花眼鏡摘了下來。

「剛才在銀座的茶社,我們見過面對吧,是不是你也乘坐這列卧鋪車?」對女子說。女子落落大方的回答說「是的」。太好了。我興高采烈的險些大聲喊出來。

但是,和滿臉笑容的我不同,她只是微笑了一下,馬上笑容就消失了。

是對男人懷有戒備之心,全身充滿著緊張的風格,果然是一個有獨特性格的女子。「到什麼地方啊?」

「到終點……」

女子小聲的回答。盡量用極少的言辭。沒有想和我無拘束的交談。但是女孩子開始都是這樣的。猛然被說讓做畫的模特,沒有馬上會很高興的接受的。

「是旅行嗎?」

「是的」

「啊,不好意思,是一個人嗎」

接著女子明顯的表現出躊躇的樣子。好像是在猶豫怎麼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

「不是,有人一起來的」回答說

和丈夫一起,還是和朋友一起,想問問清楚,覺得不太禮貌,沒有問。

「啊,我是做這個工作的」

我從名片夾里取出一枚有日本畫家頭銜的名片。遞給了女子。女子瞥了一眼,然後接了過去。

「哎?」

一邊看我的名字和職業,一邊發出了聲音。因為還想接上剛才的話題,我繼續解釋說,

「你的面孔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能看得出你的內心很堅強,是否可以給我做一次模特,如果沒有時間的話,素描也可以。怎麼樣,可以嗎?」

女子嫣然一笑。好象不是僅僅因為害羞而笑。好像是已經被說得習慣的搪塞的笑。

「那,謝謝了。可是我能做模特嗎?」

「能」

我回到。

「拜託了」

我邊看著女子的臉,邊打開了畫夾,從哪裡起筆,早就在腦子已經開始了。沒有制定構成位置,直接就構落出鼻子,眼睛,額頭的線條,接著是畫眼睛。這時,列車進了站台。我們都無語的注視著列車。

「在那裡乘坐啊?」

我不假思索的問。如果是年輕的男子,她可能加強戒備,可是我是個老人。女子應該回到。

「在這兒」

指了指停在面前的車廂。

「那我失禮了」

說了一句,然後將我拋在站台,獨自上了車。

我乘坐的車廂在三節車廂前面。我提著行李包,奔向要乘坐的車廂。女子是確認自己要乘坐車廂的位置後,在那裡站著等的。我是偶然坐在候車椅子上的。邊想著年輕女子可能比我習慣旅行,一邊找著自己要乘坐的車廂。終於被我看到,三步並作兩步上了車。

將旅行包放在卧鋪上面,來開拉鎖取出一冊小素描本。帶來了兩冊,還有一冊大的。畫人頭的素麵還是用小的。又拿了兩三隻鉛筆,慌慌張張的走向女子的那節車廂。走進車廂,看到女子正在車廂的通道上站著發獃。那個造型,非常之美。是在等人的表情,可能是在等同行得人,我自認為是在等我。

「呀,不好意思,我過來了。請還是那樣看著外面。到同行的人來了為止就可以。請讓我畫一下素描。」

說著我翻開素描本子,站在適當的角度,開始了素描。儘快想畫好一張。

給她看了以後,就可以證明我是真正的畫家。找她的目的就只是要畫她的素描。

很快畫好了一張給她看。女子很吃驚的「啊」了一聲。因為是充滿熱情畫的,自己也覺得比想像的畫的好。

「送給你吧」我說,可是女子回答

「不用」

女子擺手回絕了,我放心了。實際上這幅素描真的不想送給她。微妙的掌握了現在的局勢。感覺還可以繼續再畫。不單單只是一付美人畫,是一個有強烈信念的一張面孔,我開始有信心可以畫出她的內在。也就是她的臉浮現出的這種氣魄。

接著又畫了二,三張。這時想起了列車發動的汽笛聲。

「哎,是這輛車嗎」

一邊用鉛筆畫著,一邊和她聊了起來。有一種在街道上給人畫素描的感覺。沒有對她胡說八道。如果有必要的話,好像是我還是有討年輕女子高興的能力。

女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發車汽笛已經響了,也沒見女子的同行的人上車。女子意外的沒有任何著急和驚慌,還是原來的表情,我認為說有同行的人是對我懷有戒心,而編造的。我內心暗想,兩個單獨去旅行的人在一起,不錯。

車廂的門關上,列車開始起動。女子對這些不屑一顧,依舊是原來的樣子站著,我畫了五張她的人頭素描畫。

查票的車長從對面走來準備查票,我想回到了我自己的車廂。

「非常感謝,承蒙您的關照,畫的很好。」

這是真心的感謝,不是胡說也更不是恭維話。針對年輕女子的面孔,開張的說,讓我這把年紀得人開了眼。沒有什麼存心不良,只是想再見她一面。

「不好意思,我可以再來嗎?這次想用色筆上色……。您有時間嗎。不不,是我過來,還想想見到您。拜託拜託,那麼……」

我只管自己說然後施禮後,回到我自己的車廂。心裡格外高興。當然不是因為認識了一位年輕貌美女子的原因。是滿腔的創作熱情在沸騰。一個美好的旅程。看得出女子不是普通女子。能遇到她畫了素描感到很幸福。

在車廂票被查好後,去了一趟廁所,然後回到卧鋪休息了一下,拿著色筆友走向女子的車廂。年輕女子還站在車廂走廊,像是在想什麼事情,剛毅的女人思考的樣子,值得欣賞。

「對不起,又來打饒了。」

就像一人說台詞似的隨便的和她搭起話來。本來認為見不到您了,沒費力氣,見到您真的很高興。

「可以嗎?真的不好意思。實際上看到您的這張臉讓我大開眼界。只是一會兒。是不是想休息了?」

我馬上打開素描本。畫了起來。

「現在是哪個站?」

女子突然間問道。我好像是看到了品川的站牌。

「品川吧」我回答

「是啊,是品川。」女子說。

「啊,不好意思,請問芳名是?」我結結巴巴的問道。覺得問問姓名不是什麼失禮的事情。

「姓鬼島。」女子回答。

「鬼島?」

「是的,鬼和島這兩個字。」

「名字呢?」

「政子」

「鬼島政子嗎?」和中意她的姓名。在鬼的島嶼北條政子的政子,名字也和剛毅。我沒有再說話,又畫了一張。手腕有點兒累想放下手來休息一會兒,這是列車正好滑向站台。

「橫濱,橫濱」播音員在播送著站名。

到了橫濱站。趁停車的時間我們同時眺望了橫濱站。過來以後又畫了兩張,停止了工作,想鬼島政子致謝之後,回到自己的卧鋪。

那以後,在車廂走廊只看到鬼島政子一次,是在松濱站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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