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都市 第十一節

田中昂作在「大多福」酒店裡,看見了這則電視新聞。福子驚聲尖叫,田中昂作則愕然不知所措。不知道通過什麼辦法,警方已經査明了惠美的身份。

P店的陪酒女郎,福住憲子,二十四歲,岡山縣倉敷市人,而且連照片都有。

怎麼知道的呢?……昂作呆若木雞。怎麼也想不明白。只能是和惠美有深交的男人,勇敢地打電話,偷偷地告訴了警察。怎麼會有這種好事者呢?

不管怎樣,事已至此,昂作想,一切都結束了。他背對著呆然自失、腦中極度混亂的福子,慢慢地從凳子上滑下來,步履蹣跚地走向無人等待的、荒廢冰冷的家。

不久,福子就會給警察打去電話,說客人田中昂作也被騙走了五萬日元吧。警方立刻就會盯上這個中年男子,査清他從上板橋到神戶,一路到處詢問P店的留美吧。警方光顧他在荻窪,那終日不見太陽的公寓,只不過是早晚的事。

田中昂作呆坐在荒涼的家中,1DK樣式的公寓里,瀰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他後悔三個月前的那個夜裡,要是記著帶槳就好了。只要有槳,就可以把屍體扔在多摩湖的中央。那樣的話,些許乾旱,屍體不會浮出湖面的啦。

或者,只要沒有這場異常的持續乾旱,也會沒事的。只要沒有……

不,不是那樣。自不量力地迷戀那個叫惠美的女人,本身就是個錯誤。昂作對自己的愚蠢,頓時感到後悔莫及。

再三思量,昂作想:最好還是一死了之。膽小的他,怎麼都害怕痛。他想:自已沒有膽量,從高處跳下去,也害怕上吊。能夠像睡覺似的,舒適地死去的方法——如此一來,也只有用安眠藥。

可是,一打聽,藥店不賣安眠藥。經過死纏爛打、刨根問底地一番追問,昂作終於知道,在市場上銷售的葯中,「止咳藥」里混有很多安眠藥。

田中昂作這裡一家,那裡一家,從藥店買來了儘可能多的大量的止咳藥。

但靠這個東西,怎麼也不可能會死。看著一大堆的葯,昂作左思右想,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等到深夜,昂作從壁櫥里找出了煤氣爐,把橡皮管輕輕地插入了煤氣開關。煤氣爐一側的開關關著,把總開關完全打開。然後,用打包用的細繩,把橡皮管靠近總開關的附近,綁緊,把細繩從關閉的窗戶里伸出去,一直向前扯,橫穿過從高架線下,穿過的小路,綁在對面的水泥柱上。

雖說是條小巷,但在天亮前,多少還是會有一輛車,從這裡駛過吧。如果沒有注意到細繩,就那麼徑直衝過去的話,當然會扯動細繩,橡皮管就會從煤氣開關上脫落下來。於是,產生煤氣泄漏。吞服了足夠多混有安眠藥的止咳藥的昂作,只要在酣睡中,等待死亡就行了。

即使不那麼煞費苦心地布置,犯困後,把煤氣開關打開,應該也可以的。昂作試著做了做,可膽小的他,緊張得怎麼也睡不著,死亡之旅無法順利展開。

可是,也許是汽車害怕避開了吧,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第二天一早,昂作醒來了。已經是早晨了,為了避免麻煩,田中昂作還是飛奔出去,把繩子解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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