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艱難的走訪 第四節

中村信步踱進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坐了下來,一是想歇歇腳,二來也是想整理一下思路,把這幾天走訪的結果,簡單地總結一下。他取出筆記本,奮筆疾書起來。

一、一九七九年四月至當年年底

住在足立區千住曙町牛田莊,在北千住赤札堂百貨公司工作。

二、一九八〇年一月至當年十二月

住在台東區淺草六丁目彌生庄,分別在電影院、餐館、及兩家酒吧工作過。

三、一九八一年一月至同年十月初

住在新宿區市谷富久町龜井住宅區,工作地點不詳。

四、一九八一年十月至一九八二年六月十七日

住在澀谷區千馱谷五月庄,工作地點不詳。

五、一九八二年六月至同年七月

住在澀谷區代代木四丁目,金田住宅區,無業。

通過走訪,中村還了解到,由紀子住在金田住宅區時,土屋昌利已經走進了她的生活。而她住在龜井住宅區時,家裡曾頻繁進出一不明男子。這名男子可能叫石山,十有八九就是這一連串案件的主謀。另外,由紀子從那裡突然搬出去,似乎就是為了躲避那位名叫石山的男子。

說起她多次搬家的原因,大多數是因為工作變動,但從第四個住處搬去第五個住處的原因,如今還不淸楚。

會不會是自為認識了土屋,因而想搬到同一列電車沿線、離他近點兒的地方去呢?可如果是這樣,搬家時就應該叫土屋來幫忙,不管怎麼說,都比雇搬家公司方便,還能省下一筆錢。

而且,由紀子只在第五個住處,住了一個半月,就搬去和土屋同居了。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舉?不如直接從千馱谷搬去千歲船橋的土屋家,豈不更省事?

總之,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土屋昌利和渡邊由紀子的相識和相戀,就發生在一九八二年六月到七月,中村找出日伸保安公司提供的執勤表,査看這段時間,土屋執勤的地點。

表上記載的執勤地點共有十三處,很分散,一一走訪似乎有些困難。土屋的性格比較孤僻,不善交際,不會喝酒,又比較保守,因此,他們倆是在酒吧認識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想來想去,就只剰下值班時,出於某種原因相識這一種可能了。由紀子自稱是在坐電車時,自己主動搭訕上了土屋昌利的,但中村覺得,她的說法不可信。

還可以繼續縮小土屋和由紀子開始交往的時間範圍,肯定是在六月十七日以後,因為這以前,土屋從未在由紀子的住處出現過,六月十七日由紀子搬家時,也沒來幫過忙,所以,兩人應該是在那以後認識的。

想到這裡,中村立即站起身,用咖啡館裡的公共電話,給剛才那對姐妹打了個電話,問她們記不記得,那名男子第一次到由紀子住處,是在什麼時候?

她們說具體日期記不清了,但應該是由紀子剛搬來沒幾天,土屋就來登門拜訪了,大概就過了三四天吧。中村道過謝,掛上了電話。

也就是說,他們倆是在六月十八、十九、二十日這三天里認識的?中村馬上去査這段時間,土屋的執勤記錄,上面寫著:六本木出雲大社大廈,六月十四日到二十日。土屋在這個名字很特別的大廈里,值了七天夜班,中村當下便決定,次日去那裡一趟。

事情終於有了些眉目,中村吉造興奮地掏出一支煙,放進嘴裡,摸了摸兜想找火柴,不料卻摸出了印有「夢丸夜總會」的火柴盒,自己都把它忘得一乾二淨了。

中村從裡面抽出一根火柴,點著煙。仔細端詳上面印著的地址:新宿歌舞伎町區政府大街。中村吐著煙圏思考著,這家「夢丸夜總會」,會不會就是由紀子工作過的店?……

從常識來判斷,這包火柴屬於由紀子的可能性並不大,更有可能是下一個住戶——也就是那位年輕推銷員,從酒吧帶回來的。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這種可能,可能家裡的火柴突然沒有了,她便從工作的店裡拿了一些,用得只剩下這一盒,搬家時又忘了收拾。

中村又看了看火柴盒,裡面一共可以放兩根火柴,一根剛才點煙用掉了。中村抬頭看了看窗外,太陽已經開始西沉,要不,跑完這一趟再回去吧。

區政府大街上,摩肩接踵到處是人,而且,大多喝得醉醺醺的。日本人嗜酒如命,早已世界聞名。

中村很快便找到了「夢丸」酒吧,這是一家規模很大的夜總會,閃著耀眼的霓虹燈。兩位身穿黑色制服的門童,客氣地把中村迎了進去。

剛一進門,就有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招待,一窩蜂似地圍了上來,勾肩搭背硬把中村往裡拉,中村幾乎招架不住。他咳嗽一聲,粗魯地甩開圍著的女孩兒,亮出警官證正色道:「叫你們經理出來,我有事找他。」望著那幾名正往店裡走去的女子,中村心想:畜生,由紀子也曾經是她們當中的一個啊。見慣了她身穿和服的高雅樣子,中村已經很難把她和這幫女孩兒,聯繫在一起了。

經理是一位四十多歲、身材矮小的男子,中村一看到他,就掏出了由紀子的照片。

「這位女子去年六月之前,曾在你這兒干過吧?她名叫渡邊由紀子,新瀉縣人,不過,也許在這裡時用的是假名。」

那位經理愣眼看了一下,便回答說:「對,她確實在我這裡干過。」

中村本來並沒有抱多大希望,經理的肯定回應,反而讓他吃了一驚,沒想到還真猜對了。

「您確定嗎?」

「肯定沒錯,這個女孩兒我記得很清楚,人挺老實,在我們這裡很紅。」

「她是什麼時候辭職離開的?」

「大概是去年五月還是六月吧,我可以幫您查一查。」

「好的,那麻煩你了。」

經理轉身回到店裡,過了不久之後,抱著一個大本子出來了。

「査到了,是五月二十一日辭職的。」

「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不偷快的事,才辭職的嗎?」

「不是,她說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不想幹了。她跟客人相處得很好,我想大概是要結婚,或者想回家了吧。請問,是她出了什麼事嗎?」

「就我們所知,離開這裡以後,她就跟這個人住在一起了。你見過他嗎?」

中村拿出了土屋昌利的照片。

「真抱歉,我們店比較大,每天來往的客人很多,我不可能都記得住。能記住這些女孩兒就不錯了。」

「那就再請你看看這一張。」中村又拿出畫像,但得到的回答還是一樣。

「這個女孩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來這裡乾的?」

「我査查……是一九八一年十一月十日開始的,總共在我們這兒幹了七個月。」

「是誰介紹她來的嗎?」

「不是,是她自己找到這兒來的。」

「哦?……」

「她這種情況很少見,但如果人長得漂亮,又老實可靠,也可以破格錄用。要看我對她的印象如何。」

「她在這兒工作得怎麼樣?」

「幹得特別好的,我沒有看錯。」

「知道她以前在哪兒工作嗎?」

「問過,不過都忘記了。」

「有沒有哪位客人,特別喜歡她?」

「有,還不少呢!」

「那有沒有哪位客人,跟她關係比較特殊呢?」

「沒有,這女孩兒十分本分,雖說選擇做了這種工作,但骨子裡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花錢也不大手大腳,跟我這裡的小姐妹,都相處得很好,現在這種女孩兒可不多了。」

調查結果表明,由紀子從一九八一年十一月十日到一九八二年五月二十一日,一直在這家夜總會裡工作。而一九八一年十一月,恰好是由紀子搬離龜井住宅區的時間。她之所以搬走,是想擺脫某男子的糾纏。男子既然能去住處找她,肯定也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因此,要想徹底擺脫那名男子,由紀子就不得不改換工作了。

由紀子為什麼想擺脫「石山」呢?……

事實上她的確成功了,此後那位「石山」,就再也沒有在由紀子的住處出現過。但如果這樣,「石山」又是怎麼知道,土屋昌利當晩會在四谷執勤,並跑去放火的呢?

不,這兩個人之後,肯定又在哪兒碰見過。不排除偶然遇見的可能。然後,由紀子或許又和他恢複了關係,因為她希望「石山」幫忙,把土屋昌利那個土鱉給自己除掉。兩人重逢的地點,不會就是在這家「夢丸」吧?

中村行了個禮,正想告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他停下腳步問經理:「你說由紀子和這裡的小姐妹關係挺不錯?」

經理說確實,因為由紀子為人隨和,但也沒有哪個人,和她關係特別親密。中村把在千馱谷住宅區打聽到的,說看到由紀子曾幫一位同事,照看過嬰兒的事告訴了經理。對方不禁哈哈大笑著說,我們店裡的女孩兒,可沒人生過孩子,她抱的嬰兒,肯定是別人的。

中村也不知如何深究,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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