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示之地 京都(四)

吉敷竹史重新走進,那熱得讓人頭暈目眩的京都盆地。這個季節,實在不適合以步行的方式作調査,沒走幾步路,就會迫不及待地想鑽進有空調的地方透透氣。

不過,難得來一趟四條河原町,吉敷竹史還是決定,頂著烈日,去走訪大和田平時常去的幾家小店。

雖然還早,可所有的小店都已經開張了,不過老實說,吉敷竹史心裡,並沒指望能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因為十月十七號那天,大和田根本沒來過這些店鋪。關於這一點,京都的警察已經調査得很清楚了。儘管如此,吉敷竹史還是覺得,應該到這些地方走一遭。

狗井、臼木,還有大和田夫人,一共提供了十一家店鋪的名字。吉敷竹史拿出手帕,一邊擦汗一邊走,最後來到了高瀨川河邊,此時已經是傍晚了,四條河原町的河畔,有一家精緻的日本料理店,掛在門前的幾個燈籠,都已經點亮了。燈籠上印著「瓢簞 」兩個宇,看來這就是三枝子夫人提到過的那家店鋪。

從正面的入口走進去,腳邊的影子,在燈籠的光線下,越發地明顯起來。日本的燈具很有意思,與其說是為了讓周圍更加明亮,倒不如說是強化了影子的視覺效果。就好像女性的和服,穿好了反倒會限制行走一樣。腳下鋪著細小的鵝卵石,面前是一扇白木框的玻璃拉門,吉敷竹史輕輕地將門拉到一邊,正想打聲招呼,問有沒有人,就看到一個身著和服、身材嬌小的婦人,用竹枝撩開帘子,微微彎著腰站在裡面。

「歡迎光臨,請進來吧。」婦人用柔和的聲音說道。

吉敷竹史不領情地,掏出包了黑皮革的警員證,婦人指了指一處木樁似的椅子,讓他到那邊坐著稍等,自己先進去了。

吉敷竹史剛剛坐下,婦人就回來了,從裡面的廚房裡,傳出洗碗的聲音。

「久等了。」婦人坐在吉敷竹史對面的椅子上,漂亮的和服和優雅的舉止,使吉敷竹史想起了迦納通子的容貌。她們倆年紀差不多吧……不,通子應該更年長一點。這位婦人,雖然算不上漂亮,卻敢發出一種高責的氣質。

吉敷竹史照例,把幾個關鍵問題提了出來。即知不知道明星大和田剛太失蹤的案件,十月十七號晚上七點左右,他有沒有來過這裡,還有這些問題,京都府的警察,有沒有問過等等。

「沒有,這是我們這裡第一次有警察來。」婦人答道。

吉敷竹史的心裡,忽然燃起了一絲希望,可婦人馬上又說,去年九十月份的時候,大和田來過這裡好幾次,但十月十七號沒有來過這裡。

吉敷竹史又感到有些失望,想到這一整天的奔波,全都是徒勞,不禁嘆了一口氣。這家店也不行的話,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她的證詞里,果然也沒有什麼新的線索。

吉敷竹史正感到有些灰心的時候,那個婦人又開口了:「不過那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了大和田先生。」

「在哪兒?……」吉敷竹史忽然似被打了雞血一樣,頓時來了精神。

「在前面的那座橋上,他戴著眼鏡和帽子,不過,應該就是他,離得比較遠,只看到個輪廓而已。」

「你和他打過招呼了嗎?」

「沒有,因為離得比較遠,他又是明星,不太方便。而且,他的身邊,好像還帶著一個女人。」

「女人?……」吉敷竹史的音量明顯加大了——這可是重大發現,「什麼樣子的女人?」他追問道。

「啊……離得太遠了,沒怎麼看清……他們是從繆斯咖啡店那邊過來的,然後過了橋,往四條街的方向走了過去。而我當時是沿著河邊走的。」

「你沒有追上去?」

「怎麼會?……那也太不禮貌了吧。」婦人抬起手,掩嘴而笑,動作十分優雅。

「能描述一下那個女人的樣於嗎?」

「遠看個子還挺高的,跟大和田先生差不多。上身穿著洋服,下半身是迷你裙,至於顏色的話……記不清了。」

「髮型什麼的呢?」吉敷竹史變得興緻勃勃。

「髮型啊……」婦人微微抬起頭。她身後的牆上,垂掛著三個瓢簞,「記不清了。好像是長發吧。」

「迷你裙,長發,對吧?」吉敷竹史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啊……不不,好像是而已。」

「迷你裙是什麼顏色的?」

「好像是茶色的吧,想不起來了。」

「上身呢?」

「上身的不知道。因為她站在大和田先生後面,上半身只露出一部分。不過長得很漂亮,估計也是個女明星吧。」那位老闆娘如此說道。

這麼看來,身材想必也很好,男的從輪廓可以判斷是大和田剛太——這時候,真是要感謝,他外形長得有個性了。

這個男明星,曾在四條河原町,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性會面,這可是重大收穫!……吉敷竹史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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