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道是無晴卻有晴

軒轅山下依舊喜氣洋洋,軒轅山上卻情勢突然緊張。少昊、青陽、蚩尤、后土先後收到了同樣的消息。

河圖洛書在虞淵出現。

傳說中,河圖洛書是盤古大帝繪製的地圖,不僅記載了整個大荒的山川河流,還記載著每個地方的氣候變化,如果擁有這張地圖,不僅可以了解各地的地理,還可以利用氣候變化布陣,是兵家必爭之寶。

盤古大帝逝世後,河圖洛書也消失不見,傳聞盤古大帝把河圖洛書藏在一顆玉卵中,交給一隻金雞看守,金雞化作了一座山峰。幾萬年來,無數神族踏遍大荒山峰,尋訪著河圖洛書,卻一無所獲,可今日,有神族的探子看到了傳說中的金雞在虞淵附近出沒。

不要說少昊、青陽、后土悚然動容,就是凡事帶著點不在乎的蚩尤都準備親自趕赴虞淵。

阿珩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三妃彤魚氏所居的指月殿,父王披著件玄色外袍,靜坐在窗前,浮雲中的月亮半隱半現,像一個玉鉤一樣鉤在窗棱,就好似是月亮勾開了窗戶。

父王望著月亮怔怔出神,好似想起了極久遠的事情,依舊英俊的眉目中帶著一點點迷惘的溫柔。

阿珩從沒見過這樣的父王,不敢出大氣地偷偷看著。

黃帝對月笑起來,眉目中的溫柔卻消失了,「酒醒了就過來。」

阿珩忙走過去,跪坐到黃帝膝旁,「父王怎麼還沒睡?」

黃帝笑看著阿珩,「少昊對你好嗎?」

阿珩低下頭,「很好!」

「我可一直在盼著抱外孫呢!」

阿珩哼哼著說:「女兒知道,不過這事也急不來。」

「你們都是血脈純正的神族,少昊靈力高強,又和你如此恩愛,按理說……」黃帝皺了皺眉頭,「難道別有隱情?趁著在家,在離開前,讓醫師查看一下身子。」

一股寒氣從腳底騰起,嚇得阿珩身子發軟,一瞬後阿珩才反應過來父王是在懷疑少昊暗中耍了花招,並沒有懷疑到她。

黃帝說:「哦,對了!剛才收到報奏,說河圖洛書在虞淵出現了。你也知道你母親的西陵一族雖未得天下,可地位和神農、高辛一樣,都曾是盤古大帝麾下的重臣。你母親曾和我說過,家族中口耳相傳,河圖洛書不僅僅是一份地圖,還藏著一個堪比盤古劈開天地的大秘密,我想這才是神農和高辛如此勞師動眾的原因,我雖不怎麼信這種無稽之談,不過決不能讓河圖洛書落到他們二族手中。」

「幾萬年間都不知道風傳了多少次,誰知道這次是真是假?」

「不管真假,我們都必須得到,如果讓神農族得到它,軒轅族的覆滅也就近在眼前了。青陽已經帶著手下趕去虞淵,可高辛的少昊、宴龍、中容、神農的蚩尤、祝融、共工、后土都紛紛趕往虞淵,我不放心青陽,想讓呂意去幫他一把。」

阿珩心內有一絲悲哀,如果真相讓四哥去,為什麼是把她留在指月殿,還用醒酒石令她想來?

「我去吧,今夜是四哥的新婚夜,是四哥的第一個新婚夜,也是最後一個。」

黃帝看著阿珩不說話,阿珩跪下道:「我靈力雖然比不上四哥,不過我和少昊是夫妻,何況這種事情只怕最後是鬥智而非斗勇。」

黃帝點了點頭,答應了阿珩的請求,「記住,如果我們得不到,寧可毀掉它,也決不能讓其他神族得到。」

阿珩磕了個頭,起身就要走。

「珩兒。」

阿珩回身,黃帝站起來,雙手按在她肩上,「軒轅一族的安危都在你肩上。」

阿珩在父王的威嚴前,有些喘不過氣來,只能用力點點頭。

黃帝放開了她,她低著頭匆匆出來,一抬頭看到彤魚氏站在不遠處,兩隻眼睛像夜貓子一般,陰森森地瞪著她。

阿珩被唬了一跳,轉而想到彤魚氏失去了兒子,倒能理解幾分,過去給她行禮,彤魚氏不說話,只是咬牙切齒地盯著她,阿珩遍體生寒,忙告辭離去。

幽幽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們別得意,我一定會讓西陵嫘那個蛇蠍心腸的毒婦嘗遍所有的痛苦!」

阿珩怒盈胸,霍然回頭。

彤魚氏指著她,笑嘻嘻地說:「你大哥害死了揮兒,他早就想燒死揮兒了,他恨揮兒燒死了雲……」

夷彭衝過來,捂住母親的嘴,對阿珩賠笑道:「母親受刺激過度,常說些瘋言瘋語,你別往心裡去。」

「九哥。」阿珩怒意褪了,親熱地笑著上前,夷彭卻拉著母親後退,眼中隱有戒備。

阿珩停住了步子,心中難受,她和夷彭只差幾歲,又是一個師傅,小時朝夕相伴,親密無間,感情深厚,可長達後,不知道為什麼竟越來越疏遠。

「九哥,我走了。」她勉強地笑了笑,快步離去。

出了指月殿,阿珩命阿獙飛向虞淵。

彤魚氏的臉在她眼前飄來飄去,三哥真是大哥害死的嗎?為什麼?因為三哥威脅到了大哥繼承王位?

阿珩心頭忽然打了個激靈,父王常常宿在指月殿,難道沒有聽到彤魚氏的「瘋言瘋語」?她並不想惡意地去揣度父王,可是父王先用四哥引她主動請纓,彤魚氏又出現得這麼巧,讓她不禁會想,這是不是也是父王的一個警告?警告她如果取不到河圖洛書,就會讓母親陷入危機?

阿珩只覺得寒意從心裡一點點涔出,冷得她整個身子都在打寒戰,她彎下身,緊緊地抱住了阿獙。

阿獙有所覺,回過頭在她臉上溫柔地蹭著,似乎在安慰著她。

虞淵是日落之地,位於大荒盡頭。了無人煙的極西邊,是上古時代的五大聖地之一,可大荒人壓根不明白它為什麼會和日出之地湯谷、幻水之眼歸墟,玉領凝聚的玉山、兩極合一的南北其並稱為聖地。虞淵擁有吞噬一切的力量,沒有任何生物能在虞淵存活,與其說是聖地,不如說是魔域,所以它也就真慢慢地被大荒人口叫做了魔域。

阿珩趕到虞淵時,正同掛中天,是一天中虞淵力量最弱的時候,虞淵上空的黑霧似乎淡了許多,可仍然沒有一個神或者妖敢飛進那些翻湧的黑霧中。

性子暴烈衝動的烈陽不聽阿珩叫喚,一頭衝進黑霧,當它感覺到黑霧好似纏繞住了它的身體,把它往下拽,而下方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全是黑霧,越往下,越濃稠,濃稠得像黑色的油一樣,烈陽有了幾分畏懼,一個轉身飛了回來,落到阿珩肩頭。

隔著一條寸草不生的溝壑,阿珩向西眺望,一望無際的黑色大霧,像波濤一般翻滾,就好似一個沒有邊際的黑色大海,沒有人知道它有多大,也沒有人知道它有多深。

阿珩詢問朱萸:「事情如何了?真是河圖洛書嗎?」

「殿下用靈力試探過,這次應該是真的。」朱萸指指虞淵最外緣的崖壁。此時,山崖一半隱在霧中,一半暴露在陽光下,半黑半金,透著詭異的美麗。

「據說金雞鑽進了山洞裡,殿下已經進去一個多時辰了。」朱萸抬頭看了一眼已經開始西斜的太陽,不安地說:「虞淵隨著太陽的西斜,吞噬的力量會越來越強大,到後來連太陽都會被吸入虞淵,神力再強大也逃不走。」

阿珩把阿獙和烈陽託付給朱萸,「幫我照看他們,千萬別讓他們闖進虞淵。我去看一下大哥。」

朱萸說:「一切小心!記住,一定要趕在太陽到達虞淵前出來!」

阿珩把天蠶絲攀附到崖壁上,飛落入洞口。

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阿珩拿著一截迷谷①照亮,謹慎的走著。

走了一盞茶功夫,找到了青陽。青陽端坐在地上,臉色蒼白,袍角有血痕,已是受了重傷。

他看到阿珩,勃然大怒,「你怎麼來了?」

「你能來,我問什麼不能來?」阿珩去查看他的傷勢,「是音傷,宴龍傷的你?」

阿珩把一粒丹藥遞給大哥,「這葯並不對症,不過能幫你調理一下內患。」

青陽問都沒有問就吞下,「準確地說是宴龍和少昊一起傷得我,昨日清晨和少昊比試受了傷,今日讓宴龍撿了個便宜。」

「發現河圖洛書了嗎?」

「只要抓到金雞,把玉卵從它肚內取出就行,抓金雞不難,難的是如何應付這一群想要河圖洛書的神族高手。」

「他們在哪裡?」

「少昊被后土纏住了,他身上也有傷,雖然后土的土靈克制他的水靈,若在平時,少昊根本不會怕,可虞淵恰好萬靈皆空,只有土靈,少昊的靈力難以施展,和后土打了個旗鼓相當。祝融和共工遇上了宴龍,也打得不可開交。中容和蚩尤都去追金雞了。我剛進山洞沒多久,就中了宴龍的偷襲,索性退避一旁,讓他們先打。」

青陽從預先布置的蠶絲上感知到了新的動靜,臉色一凜,「蚩尤打傷了中容,捉到了金雞……」整個山洞都好似有一道柔和的青光閃過,不用青陽說,阿珩也知道,「蚩尤取得了河圖洛書。」

青陽立即站起來,「少昊突然消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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