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九章 金蟬脫殼

秀麗是怎辦到的?我自問沒法製造如此一個攻擊性的力場。

比爾也失去了早先掛在瞼上滿不在乎的表情,神色轉為凝重,他遇上跟我同樣的難題,要脫困必須犧牲假身,在全力出手下被迫現出魔洞部人的形態。在這麼一個阿米佩斯人云集的地方,不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才怪。唉!我們其中一人,必須有所犧牲。如何犧牲得有價值,真是煞費思量。

我絲毫無懼的回敬秀麗具有龐大精神力量的眼神,但那隻能是間接的,就像進行一場鋒原的腦神經爭奪戰。沉聲道:「看來美人兒你並不認識涅尼迦南之星,它是一種絕對靜態的奇異能量,宇宙內沒有生物能分解它,然後收於心核之內。你殺了我,仍然得不到它。」

秀麗雙目閃過驚異的神色,終於警覺我這個鋒原不如她預想的那麼容易打發。

我是知己知彼,她卻是不知敵了。

不容她回應,接下去道:「美人兒你另一個錯誤,是低估了我。我鬼諜之所以能風光快活的活到此刻,從不失手,皆因我能人之所不能,現在連涅尼迦南之星也落在我手上,還有是尤西斯命親率蝠賊群全力攔截我,仍告損兵折將而回。我鬼諜是這麼好收拾的嗎?恐怕漠壁親臨,仍辦不到。」

秀麗表面仍是冷如冰雪,俏瞼不見任何情緒,但她的力場卻出賣了她,抖顫了一下,顯示她心中的不安。

比爾也瞪著我,因發覺犯了秀麗同樣的錯誤。

秀麗的力場並不是完美的,至少光仍可以射進來,所以我可以看見舞池的情況。理論上如果我可以達至光速,該可脫困。不過無不說有沒有在瞬間由靜態轉達光速的可能性,物質在那樣的情況下須龐大爆炸性的能量,尤其在星球的表面發生,會對周遭環境造成毀滅性的破壞,大大違背了墮落城不準毀壞公物的戒規,我還不想被甜心定性為公敵。

秀麗冷然道:「為何要特別提起漠壁呢?」

我聳聳肩胛,問她展現實力,表示我仍能活動,漫不經心的道:「沒什麼!只是藉機點醒我的夥伴比爾,應付美人兒該有如應付漠壁的心理準備。對嗎?秀麗大公!」

秀麗再沒法隱藏心中的震驚。力場抖顫起來,不像先前固若金湯般穩定。

我一意營造的機會終於出現。

貫注鋒原肉身的能量,全往心核收縮,進一步加強心盾的防禦力,那種情況就像星球的物質突然塌縮,因著秀麗力場的龐大壓迫力,這種塌縮將持續下去,直至被壓縮的物質質量變成零。如果變成負數,一個微型黑洞將會誕生,那時以秀麗之能也要吃不完兜著走,比爾和整個金指環亦難倖免。秀麗愈強大,微型黑洞出現的可能性愈高。她唯一的選擇,就是懸崖勒馬。而這正是此計最巧妙的地方,即使她寧願放棄涅尼迦南之星,先幹掉我再算,也絕不願作我的陪葬。

首當其衝的秀麗登時魂飛魄散,嚇得立即撤掉力場。

比爾沒暇理會我的生死,手持的帽子旋飛擲出,越過桌面,割向秀麗面門。

「蓬!」

鋒原的肉身不堪摧殘下,化為粒子,灰飛煙滅。

我回到純能量的存在,絲毫無損的心核,趁秀麗的心神轉移到比爾的剎那,蓄勢以待的能量透過復魂串,將「第二代」的鋒原噴投出去,所以這邊廂死去,那邊廂老子又復活過來,爽至極點,只恨陪伴我度過無數歲月原身的大公袍的能量盔甲、從鋒原處得到的財富,全部壯烈犧牲,又只剩一個復魂球,不得不改穿鳥甲。

秀麗舉掌劈中比爾的高帽子那一刻,我在搏鬥雙方的「驚喜」中,從椅子長身往上炮彈般射去,當我雙腳升至秀麗般的高度,心核重新與新軀殼連結,霎時間舞池的聲浪潮水般拍打上我的耳膜,全身感官同時作用,我又再以返祖的肉體去感覺這花花世界。

比爾的高帽子爆開一團紫藍色的光芒,秀麗和比爾同時猛晃一下,成平分秋色之局。驀地腳踝一緊,秀麗令我印象深刻、從沒有忘記的能量鞭毒蛇般纏上來。

我回覆說話的能力,哈哈笑道:「秀麗你第三個錯誤,就是低估我的夥伴比爾。」

帽子化為烏有,比爾橫掌掃出,識相的割斷了秀麗的能量鞭,配合無間。我雙腳一松,續往高達十個身長的天花頂衝上去。

舞池樂舞依舊,沒有人理會這邊的激戰。在墮落城打鬥是司空見慣的場面,管閑事更非城民的愛好。只要沒有殺人放火,破壞公物,甜心亦不會幹涉。

秀麗嬌叱一聲,雙掌穿花蝴蝶般朝比爾隔桌狂攻,十幾雙如幻似真的掌影在桌面上鮮花般的盛放,一時間沒有人再能分辨虛與實、真與假,漠壁的分身法來到秀麗身上又展現另一番光景,可怕處則如一。她的手既是手,又是各式各樣的奇門兵器,教人無從招架。其中一手化作紅芒,此時我在離頂半個身長的空間剛來了個翻身,紅芒已直搗我下腹的位置。

比爾使出真功夫,從椅子升起,雙腳如輪般閃電踢出,堪堪抵著秀麗狂風驟雨的攻勢,能量光花爆個不停,悶雷聲響個不休。

我倏地加速,紅芒擊中的再不是下腹,而是凝聚在腳底下的防禦性能量。

這是師之從逃離天象星之役、在黑暗空間應付漠壁的老方法,在那次事件我悟通極速投射之術,現在於星球表面,當然不能進行極速投射,那與自殺無異,卻是此際最佳連消帶打的招數。

「蓬!」

能量光花在腳底下的位置爆開,秀麗的攻擊等於加添了我逃遁的燃料,我笑道:「多謝相送!」

說話間,我橫過舞池上方廣闊的空間,醉生夢死的人們仍隨強勁的鼓樂聲忘情的搖擺,茫不知能影響他們命運的鬥爭,正在激烈的進行中。

我朝出口投去。

一黑一白雨道影子,驀現出口處,攔著去路。原來是一對男女,男的身穿黑色能量盔甲,配上黑炭般皮膚,體格魁梧英偉;女的肌膚勝雪,容顏嬌美,一身白盔甲,對比黑男,尤顯其女性的柔麗體態。

但我卻掌握到他們似二實一,異體同心,且肯定是拜廷邦人,乃漠壁旗下數一數二的高手,如此化身為阿米佩斯人後,仍體現著拜廷邦人分裂的生態,從此點看,已知他們不好惹。

涅尼迦南之星是不是就是鋒原托我交給采採的定情珠?涅尼迦南之星又是什麼驚天動地的東西,要秀麗聯同拜廷邦的特級高手到墮落城來,一副得不到誓不罷休的姿態?

根根頭髮豎直,從磁元輸出的能量貫滿神經,以萬計的能量針漫天花雨般朝兩人灑去。這一招肯定對方想都沒想過,是我伏禹自創的獨家招數。

同時改變身體分子結構,變成能量彈似的形態,外殼則是能抵受任何攻擊的心盾。候鳥盾的防禦術,在我手上發揮至淋漓盡致的境界,眾候鳥母親若死而有知,當為我自豪。

一時想不到但又該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對方乍然由分轉合,化二為一,然後變成一堵黝黑中泛起白光點牆壁似的物體,將出口完全封閉。能量針射進去,如泥牛人海,盡被其吸收化解。這一招似乎無功而還,但我看破其分子結構已受影響,趨向不穩定。

我記起和大黑球在宇宙之心合建的極子級飛船穿入拜廷邦人巢艦的情況,哪還猶豫,全力提速,化作長芒,直撞入牆狀物核心的位置去。我集中而敵分散,才不信他能攔住我。

在硬碰硬前發生的一刻,我強烈的懷念給我與定情珠一併埋在地下的夢還,若有它打頭陣效果會更為理想。

「嗖」的一聲,我破開壁體表層,剛進入少許,一股柔韌、堅定又延綿無盡的反彈力從雙方接觸的一刻開始作用,不斷抵銷我的衝刺力,令我的速度迅速減緩。

我心叫不好,對手確實高明,以柔制剛,避開與我硬撼。忽然我感到敵方體充滿黏貼膠纏的障礙力,就像陷進浮沙,愈掙扎,陷得愈深,若照現時的情況發展下去,我會被卡在其中,動彈不得,等於被這對連心高手生擒活捉,那就糟糕至極。

幸好我尚有一招。

「轟!」

鳥甲收回心盾內,磁元送出爆炸性的極子能量,點燃了每一個組成鋒原肉身的分子,鋒原的軀殼立即化為烏有,同時釋放龐大的能量,雙方能量猛烈撞擊,即使以對手之能,亦禁受不起,登時給炸開一道直破至表層的裂縫,創傷了他。

我暗叫僥倖,雖可惜又花了一個軀殼,但連嗟嘆的時間也沒有,有心盾保護的心核飆刺而去,同時透過復魂串的最後一個能量球,讓第三代的鋒原誕生於出口外。

倏忽間,我成功穿牆而出,來到出口外的長廊處。復魂串雖已完蛋,不過只要我活得風光,其他的就不用太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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