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章 天象星之戰

躺在宇眠床上,禁不住思潮起伏。

秀麗要帶我去見誰呢?當然不是芙紀瑤,但會是誰?秀麗的行為,顯示阿米佩斯王國內部不穩,而秀麗要我去見的人,該在王國內比她更有權勢。秀麗是得到此人的指示,押我去見他,由此人對我的命運作最後的定奪。

阿米佩斯僅存的三位大公,我見過的有思古和秀麗,未見過的是天狼大公。秀麗是不是要我去見他呢?這個可能性極大。

秀麗號速度陡增,不住加速。

學習的時間又到了,當艦上所有生物進入空間跳躍的宇眠狀態,便是我候鳥思感能出動的時候。

離別星河是縱橫九千萬億光年的阿米佩斯王國二O八八區的坐標星河,位於疆域邊緣,離拜廷邦最接近的河系只有七十億光年,距位於王國核心的阿米佩斯星河,也是首都星隆達美亞所在的河系約四千三百萬億光年。秀麗號經過一百二十五次不等速時快時慢的空間跳躍,耗時九萬個宇宙年,從起點處跨越遙闊航程,終抵離別星河。

這是我自重生後最長的宇宙旅程,也是一次無可比擬的長期修行,不但掌握了阿米佩斯人的宇航技巧,更記牢了阿米佩斯人經過以億年計開發的宇宙航行圖。現在我可說是身兼魔洞部和阿米佩斯兩族宇航技術之長,不論光明或黑暗空間,均可來去自如,不會迷途。當然,他們的宇航星圖只囊括其所知的宇宙區域,除此之外的星域,仍屬未被發現稱為域外的世界。例如浮游世界所在的塵海,便是宇航圖沒有記載的神秘域外。

更重要的是我在能量上的進化。在秀麗號的安全環境里,依孫子的說法,我是全力練軍,深入和全面的了解心核內能量的特性,自身的結構,輸送和運動能量的方式,經過九萬個宇宙年的反覆演練、鑽研、試驗,終於掌握不同能量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和變化,達到孫子「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的大成境界。由吸取暗子開始,到今天的收發自如,隨心所欲,我曉得自己已打下爭雄宇宙的堅實根基。

秀麗號在離別星河的目的地是天象星系,位於河系的中央區域,乃阿米佩斯人疆界區的軍事重鎮,由天狼大公領兵駐守。這些資料都是從秀麗號的資料儀尋得的。

天象星由十八顆行星組成,阿米佩斯人的聖城天象城位於離太陽最近的第五顆行星。據資料,天象星是阿米佩斯王國的發源地之一,像地球之於銀河人,對阿米佩斯人有無比深刻的意義,天象城也是阿米佩斯人最早的城市,最古老的城市。縱然阿米佩斯王國擴展到超過三萬個河系的龐大疆域,但在阿米佩斯人心中,天象城仍是無可替代的。每個阿米佩斯人在「有生之年」,總會至少一次萬系千河的到這裡來朝聖。

在熾熱的陽光下,這個古老的城市沒有一絲垂老的暮氣,從戰鳥看下去,是延綿無盡,高低起伏的屋頂,尖斜的、圓形的、方形的,甚至不規則的形狀,組成了廣披四分之一個星球的城市組群,星球其餘四分之三的地表,被深藍色的海洋佔據。

天象城是個綠色的城市,樹木和草野佔去城市三分之二的面積,令她視野開闊,空氣流暢。最使她生氣盎然的是大笑河道穿流綠野建築物之間。建築物的材料更多元化,你想像得出來的物質,都可變成建築材料。阿米佩斯人肯定是個愛美的種族,建築不但線條優美,還配上各種色彩。整座城市五光十色,悅目好看。

秀麗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道:「天象星的地位相等於隆達美亞,所以依慣例,鎮守天象星系的必是最有地位的大公。這個人本應是韋典拿。」

我的眼睛在看下方城市的景色,心中卻在想著過去九萬年內,夢還逐一還給我的夢,雖然有點支離破碎,但經重組拼湊後,仍可回顧我與美阿娜離開過客星後那一段惶惑、悲哀但又激情美麗的日子。

我和美阿娜屬科研人員,不用直接參与戰鬥……唉!說是戰鬥,那是高抬了我們人類,該說是送死才正確。那是一場大屠殺,帝國的戰士出現在銀河的每一個角落,勢如破竹般攻破一個一個的軍事基地,摧毀所有殖民星球,不管是人類或是外族,一律殺無赦。

我、美阿娜與同僚們逃返地球,在末日來臨的心態下,我和美阿娜瘋狂的熱戀,不再去想明天。就是在這段甜苦難分的日子裡,我從博物館中取得《劍的文化》和《孫子兵法》兩部古籍,專心研玩,直至奇連克侖進攻聖土,我的銀河夢到此嘎然而止。

我轉過頭來,目光落在駕駛艙旁艷光四射的秀麗身上,她換上了另一套服裝,高領對襟的上衣,緊窄的革褲,長靴,外罩披風,雖沒有袒露胸部,仍是那麼體態撩人,風姿綽約。阿米佩斯人真的很迷我們銀河人的文化,她令我有點在作著銀河夢的古怪感覺。

秀麗打量我的神色,道:「為什麼不說話呢?你真是謎一樣的奇怪生物。」

我淡淡道:「你和天狼大公是不是打算背叛女王呢?」

秀麗唯一錯愕,別過頭去,沒有答我,但我已曉得答案。

戰鳥朝坐落高山之上的三角形晶玉建築物飛去,這座建築物孤立在山頂上,尖挺的頂端突出於蔚藍的天空上,四周儘是河流綠野。

當戰鳥飛進巨型尖塔的陰影里,凝定半空,緩緩降落塔前廣闊的停機坪上,坪上只有一個人在等待我們,此人身材雄偉,穿的是大公袍服,皮膚黑亮,一頭濃密的紅色捲髮,臉龐狹長,眼珠是綠色的,眼神銳利如劍刃,我尚未踏出戰鳥,他的思感神經已鎖緊我、偵測我。

我心中暗凜此人該就是阿米佩斯芙紀瑤下的第二號人物天狼大公,他雖然比不上芙紀瑤的難以測度,但可怕處肯定在秀麗之上,絕不容易應付。

秀麗領著我離開戰鳥,來到那人身前,向我介紹道:「這個就是我要你見的人,天狼大公。」

從近處看天狼,更感到他逼人而來的氣勢,毫不遜色於他後方高插入雲的尖塔。他的高度與我相當,但和他長窄的臉孔相比,肩膀卻是寬敞得有點不合比例。他的眼珠冷冰冰的,卻不是像芙紀瑤般似的對任何事物都無動於衷,而是冷酷無情,也令人無從捉摸他的心意,只知若觸犯了他,肯定不會有好結果。五官的線條是清晰的,最突出是鷹鉤鼻,配著薄薄的雙唇讓人覺得一旦他下了決定,沒有人能動搖他。

天狼大公冷冷的看著我和秀麗接近,道:「我該怎樣稱呼你呢?喚你作最後一頭候鳥嗎?」

我從容道:「本人伏禹,大公愛怎樣稱呼我都沒有問題。」

我還是首次告訴別人我的真姓名,感覺挺古怪的。

旁邊的秀麗瞪我一眼,怕是因我沒有先向她報上姓名。

天狼鋒刃般的眼睛上下審視我,道:「你是個很有膽色的生物,功夫不錯,可是只憑勇氣是沒有用的,只有得到我們的支持,你才能對滅掉貴族的生物展開反擊,希望你能作出正確的判斷,讓我們建立互惠互利的關係。請!」

他作出手勢,示意我進入尖塔。

我毫不猶豫的朝尖塔三角形的入口舉步。天狼犯錯了,他錯在不能透視我的心核,內中暗藏我融合本原元氣、明子、暗子和尖微子演化出來史無前例的能量,我稱之為「戰氣」,而我的最大優點,仍是候鳥超卓的思感神經,當思感神經由尖微子能量,轉換作戰氣,再結合夢還的千變萬化,幾乎沒有人或物是我偵測不到的,例如秀麗號內的儀器。如果所有材料齊全,我可以憑改變物質的方法,製造出另一艘秀麗號出來。七萬年哩!我再非那頭一無所知的候鳥兒。

我學會了隱藏之術,現在支援我真身的能量,是純粹的尖微子,所以高明以天狼,也看走了眼。

我帶頭進入尖塔底部長方形的天堂,達五十個身高的堂頂有個直徑五個身長的大圓形燈,散發濛濛紅芒,把大堂籠罩在詭異的紅光里。對著入口的另一端,放置著天狼有大堂一半高度的巨型晶石雕像,雕刻出來的天狼神態威猛的坐在晶石椅上,一手握著扶手,另一手舉起,掌心向外,仰首看著堂頂。除雕像外,大堂空無他物。

他的雕像令我想起芙紀瑤隆達美亞殿內的雕像,雕像究竟代表什麼呢?是一種身分地位的象徵,還是另有妙用?

大堂的晶玉門合攏。我沒有畏懼,因為我再不是隆達美亞星時的伏禹,而是擁有戰氣的伏禹,人類最超卓的戰士,有把握穿壁而去,否則我絕不會踏進此塔半步。

天狼和秀麗站在我身後,一時氣氛古怪詭異至極。

我仰天長笑,然後忽然收止,冷然道:「『幻師』漠壁來了,對嗎?」

我感覺到天狼和秀麗心中的震動,知道自己猜對了。

事實上並不難猜。

早在秀麗號進入天象星系的領空,我已偵測到天象星上除天狼外,尚有另一股龐大的力量,若隱若現,難以捉摸,數宇宙能者,數不過五既不是芙紀瑤或上參無念,而絕色歌天則沒有可能,那不是漠壁還有誰?

此更合乎情理。天狼和秀麗雖是阿米佩斯人中出類拔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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