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遺恨小重山 220、當你決意不再顛沛流浪,我便奉我姓氏將你此生收藏。

他深深地嘆息一聲,離開,將卧室的門關上。

走下樓去,不見寧信,他對阿紅說,我走了,你轉告寧小姐。

阿紅看了看門口,張了張嘴,最終,點點頭,說,是。程先生。

他走出門,後院里,寧信站在夜色里,捲曲的長髮,如同起伏的感情線,她沒回頭,說,你怎麼不更殘忍一些!今晚留在我的房子里洞房!

他愣了愣,說,我走了。

她彷彿沒聽到,背對著他自顧自地喃喃著說,我讓阿紅稱呼她程太太,我以為她是涼生的太太。可今天,程先生,你卻用一枚戒指告訴我,她是你的程太太。

她深深地閉上眼睛,鼻息間,全是酒氣。

是啊,若無酒氣,怎麼會有勇氣,來說這番話。

他看著她,說,外面暑氣重,回屋吧。

說著,他按了車鑰匙,走向車去。

她突然走到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將一堆報紙扔到他的眼前,路燈下,報紙上是涼生和沈小姐同游北海道的消息。

她說,你看看這些報紙!誰都知道!她不過是在同他賭氣!怎麼就值得你把一輩子都承諾啊!她會把你推向萬劫不復的!程天佑!你告訴我!告訴我啊!會做這種愚蠢透頂的事的!不是你!

程天佑冷靜地看著他,說,她心裡哪怕對我有半分歡喜,便值得我將一生承諾,哪怕萬劫不復。

經歷這麼多風雨坎坷,他比任何時候都篤信,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有足夠的能力,hold住她此生悲喜。如果愛她如他都不能給與的一切,誰還能給與?他已經錯過了八年,不想再錯過更多好時光。

當你決意不再顛沛流浪,我便奉我姓氏將你此生收藏。

寧信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美麗的眸子如同蒙上一層霧,不再遮掩聲音里的悲涼,她問,即使她仍愛他,你都不介意嗎?!

他看著她,語氣淡淡,說,年輕時,我會很在意,我愛的那個女人她心底愛誰,是不是藏著誰。現在,我覺得,沒那麼重要。

經歷了太多,他突然發現,沒有任何事情比「在一起」更重要。只有在一起,你才有能力,為一個人遮風擋雨。只有在一起,你才能有能力,與她同悲同喜。只有在一起,你才有能力,保護她不被傷害。其餘的,不過是少年情愛里的過分放大的痴纏糾結,沒那麼重要。

說著,他坐進了車裡。

寧信發瘋一樣站在他的車前,她說,程天佑!你這麼做,會成為全天下的笑柄的!

程天佑抬眼,望著她,說,我不介意與全天下為敵!

寧信說,你瘋了!

他點頭,說,是的,我瘋了。

寧信說,你會後悔的!

他唇角扯起一絲冷笑,說,我早已後悔!

他後悔他瘋得有些晚!

他後悔他像一個小男孩那樣去計較她愛誰多一些!

他後悔沒有早一些如此獨斷霸道將她囚禁在自己身邊,讓她猶疑,任由她選擇,以至於讓她顛沛流離嘗盡這些悲苦!

他的車子行駛離開,她獨自頹然坐在了草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清醒過來,她有些慌亂地整理自己亂掉的頭髮和儀容,不!這不是自己!自己怎麼會如此地失控!

她努力地笑,我是寧信!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先被他愛過的女人!我也會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被他愛著的女人!

是的!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我是寧信!我是他最愛的女人!我是程太太!

他會向我求婚的,一枚擱在絲絨盒裡的戒指,和單膝跪地,問我一句,寧小姐,你願不願意嫁我為妻?

是的!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當她掙扎著起身,向屋子裡走去的時候,突然有人踏著夜色走來,來人說,寧小姐,許久不見。

寧信回頭,卻見錢伯,常山跟在他身旁。

寧信警惕地看著他,說,錢伯。哪陣風……您怎麼會到這裡?

錢伯笑,說,想當年,這處房子,還是我為老爺選的,老爺將它贈與寧小姐,也算是有情有義。

寧信的臉色灰白,他是如此毫不留情面地揭她的傷疤。

瞬間,她又冷靜自若地笑,楚楚動人的悲傷語調,說,誰沒有過去呢?

錢伯笑笑,她果然是七竅玲瓏心,知道怎樣的姿態最能讓男人心生憐憫。他說,我想接……程太太走。

寧信突然笑了,說,我就是程太太。

錢伯一愣,他看著寧信,只當她是因愛成狂的胡亂說話,又笑了笑,說,我是來接姜小姐離開的。

寧信笑,收拾好情緒,說,您怕是來錯地方了。這裡只有寧小姐。

錢伯也笑,說,我知道,大少爺一定囑咐你,不準程家任何人接近她。

寧信笑,幾分無辜地瞪大眼睛,說,我不知道錢伯,您在說什麼。

錢伯看著她,那雙宛如白兔一般的眼神,突然笑了,說,寧小姐,我覺得姜小姐那個年紀的女孩用這種眼神望著大少爺時,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尤其是說某些話,比如說一說,某一天的小魚山別墅,陸文雋是從您的會所那裡離開的……

寧信一怔,隨即冷靜地看著他,笑,錢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朋友們愛到會所捧場,這也不是什麼錯事。

錢伯說,是啊,不是錯事。那個叫錢常來的女孩,以前是你會所里出去的人吧?

寧信依舊很鎮定,笑,說,客來客往,誰都喜歡新鮮,會所里的女孩子,來來去去,我真記不得許多。

錢伯笑,說,是啊,自從小魚山別墅一事發生之後,錢常來那姑娘,好像突然一夜暴富,得了一筆大錢……說起來,別人能用錢打動她做什麼事,我也能用更多的錢,打動她告訴我一切……

寧信臉一白,說,我不知道小魚山別墅發生過什麼事!

錢伯說,只要你讓我帶走姜小姐。我保證,小魚山的事情,永遠是秘密。我想,寧小姐一定不想陸先生知道,那天,他神奇地接到錢常來的電話說姜小姐醉到不省人事時,您在他離開的時候,遞給他的那杯酒里,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吧?

寧信笑了笑,說,錢伯說笑了。

錢伯說,既然是說笑,我想我還真的應該跟陸先生舊事重提一下,也一併跟程先生說說,我想,沒有人比他更希望知道,那一夜的小魚山真相到底是什麼!

寧信依舊傲然,說,清者自清!

錢伯笑笑,說,我好像聽聞,今天晚上,寧小姐一直跟著未央……怎麼未央酗酒回家,樓道口您卻突然就離開了……

寧信的臉瞬間蒼白。

錢伯並不斬盡殺絕,做了最後的退讓,說,我只是見她一面,不帶她走!

寧信轉身,不看他,咬牙閉眼,說,她在樓上!

錢伯看了她一眼,給常山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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