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戰袍·破陣子 六十三、你當初有為了他而殺掉自己孩子的膽量,今天就該有去接受這個派對的膽量

天色漸漸黯淡起來,公司為加班的員工配了員工餐。此刻,唯一能彌補我心絞痛的事情不是員工餐,而是領到工資的那一刻。

當我從公司領導這個月的工資時,我一邊點數著人民幣,一邊想我該給涼生包個大紅包,然後還是不是的冒出一下「辭職」的念頭。

「辭職」兩字剛剛閃過,我就計算工資,出去月供和給涼生婚禮的紅包,這個月的工資瞬間變成了負數。

負數是個什麼概念?

概念就是我得餓而不死,死而不僵的繼續月供,繼續為祖國的房地產GDP做貢獻。

於是,我開始哆嗦著安撫自己,其實,如果不是程天佑時不時的出現,這份工作還是讓我充實而快樂的嘛。

而且,他確實是真的來這裡工作的,不是來調侃我,也不是來刺激我的。那些因他而來的鶯鶯燕燕都是假象。你瞧,他今天進門,就連看你一眼都沒看。

所以,姜生,姜生,你千萬別想多了。

其實這是實話,拋開程天佑和我不著邊際的八卦,公司里的大多數姑娘們還都是可愛的,一起吃飯,一起淘寶,一起秒殺,一起團購,還有一個偶爾可以交心而談的莫春。

生活彷彿多了很多色彩,生命彷彿鮮活起來。

不必去點數著涼生和未央的婚期,不再有陸文雋冷漠的「約束」。幾日前和北小武、金陵他們一起玩兒牌的時候,柯小柔還翹著蘭花指說,哎呀,姜生,你最近氣色不錯,面泛桃花,你不是有身孕了吧?

我當時多想把一手紙牌扔在他臉上,前半句受用,後半句太坑爹。

世界之事,哪能事事完美?

不如得過且過?

晚上加班的時候,我還在抱著「錢財」糾結不定。這是,程天佑辦公室的休息間里,保潔阿姨進去打掃,收拾出一盒避孕套!

保潔阿姨小心翼翼的走出辦公室,又意氣風發的走進格子間,小步子邁得虎虎生威,還翹著蘭花指捏著那盒「寶貝」,含蓄而張揚,唯恐大家不能發現。大概,她也被普及過我和程總的辦公室姦情論!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我像是被「捉姦」在眾人面前一般。

連莫春都用吃驚的眼光看著我,她推了推我的胳膊,說,怎麼?轉頭就舊情復燃了?這可是辦公室,對女孩子名聲不好!

我苦著一張臉,攤開手中的報表,然後又苦著一張臉,抬頭看著莫春。我說,我要是跟你說,我去他辦公室里真沒有做壞事,我只是幫著程大BOSS管理他的「開心農場」,你信不信?

莫春很誠懇的搖搖頭,我不信!

她說,你還不如告訴我,你和程大BOSS穿越到五台山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呢!

終於,我忍不住了!

「摘花門」剛過,他又弄出新花樣來整我了嗎?

不請自入,衝進辦公室,我對程天佑說了四個字,我要辭職!

是的!

這些日子,這麼多的事端,我都忍下了,什麼扣工資,什麼女朋友,什麼鶯鶯燕燕,什麼亂七八糟。

可是,今天這件事,是不可不可辱!

程天佑依然沒有看我,低著頭看文件。半響,他嘴角微微一扯,極美秒的弧度,他說,這事兒你該和永安的直接領導說。

這幾天,他難得跟我說話。

一般他都是將文件扔給我,對於語言吝嗇至極,不是「嗯」,就是「嗯」,或者還是「嗯」,最多是「嗯嗯」。偶爾他會順手扔給我一杯咖啡,還是說多弄了的某某某不喝了,扔掉可惜,不如救濟你。

我一時語結。

他說的很對,我該跟永安的人事部遞交辭呈。

他依然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文件,似是在思索著什麼一樣。

末了,他又扯了扯嘴角,說,怎麼?一時得不到我的關注你就這麼難受?我就說,你退換房子!還退還花店!來到我公司!又要離開我公司!到現在,你還不承認,你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嗎?哼,既然你做了,又何必自恃清高!我可愛的前女友!

說完,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眸之中是極其不屑的冰冷的笑。

我直覺的臉上火辣辣的紅,可我也知道,辯解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嘆了一口氣,說,你當初用激將法將我留在永安,是什麼意思?

激將法,程天佑冷笑了一下。

他慢條斯理的說,對你用激將法,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說著,他將手中的筆扔在桌子上,雙手抱在胸前,說,我說過,我們兩人沒有任何關係!我會對你用激將法,就為了把你留在永安嗎?你的感覺不要太自我良好了!你不會認為我在永安設立一個辦公室,也是為了接近你、看著你吧?跟那些痴情的言情劇港台片中對前度不舍不棄的深情男主一樣!我告訴你,姜生,你錯了!我真的是為了工作!我到這裡,和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啊不!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說到這裡,他冷哼了一下,說,你做我在永安的秘書,也不是我要求的,是陳總指派的。難道我要在那麼多人 面前拒絕嗎?那樣的話,你是不是更會覺得我有意跟你過不去!

他說的義正詞嚴,讓我不由的自我檢討,是啊,他一直都是冷眉冷眼,更不曾對我有半分特殊,可能是我自作多情的諸多認為了。

好吧,至於那盒避孕套,都是成年男人,時刻準備著也沒什麼不該!

可能,我和程天佑之間,誰都沒有錯——我是不知,錯來了這個公司;他是無奈,因為模特大賽,來此公司安營紮寨。

唯一的錯,就是往事太痴纏,讓我們總是會錯了彼此的心。

這時,程天佑的電話突然想起,他一邊忙於工作,一邊按了下免提鍵,擴音器里是寧信的聲音,她有些焦慮,說,喂,天佑。

我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天佑一邊將一份方案扔到我眼前,一邊應了電話一聲,嗯。

寧信的聲音突然不如往日寧靜,他說,涼生和我妹妹明天舉行婚禮!

程天佑直接呆住了,他的身體微微僵硬,停住了手中的筆,抬起頭,望著桌邊的手機,這個消息彷彿閃電,撕裂了他眼前的天空。

寧信的話,斷斷續續的從手機中傳出。她說,天佑,你告訴我,程家不知道對不對?我就知道,未央肯定過不了程老先生這一關。可涼生那麼冷靜的人,怎麼會連外祖父……未央現在在我的會所舉行婚前單身派對,涼生聽說是在嵐會館舉行派對……天佑……天佑……

寧信的聲音從手機不斷的傳出。

程天佑的眼眸緩緩的抬起,彷彿從一種混沌中清醒。他看了看我一眼,突然,冷笑了一下,眼中是種頓悟後的恨,嘴角是明了後的苦。

他看著我,眼眸中含著幾乎碎裂的暴怒。他緩緩起身,一步步地向我逼近,字字錐心,他說,我懂了!姜生!我終於懂了!現在,你還要對我裝無辜嗎?涼生要結婚了,所以,你寂寞了,想起我這箇舊情人了!你敢說,你去小魚山!你來我公司,不是有意的!你還敢說嗎!城市那麼大,你還敢說這是巧合?哈哈哈!姜生!

我茫然後退,不該如何解釋,或者說,我如何解釋,他才肯相信?他憤怒的表情讓我覺得恐懼,我生怕他一失手將我從窗戶里扔出去。

程天佑幾乎麻木,大步上前,一把拉過我的手腕,眼睛裡不見任何光彩。他冷笑,卻並不說話,強壓著怒火,想要將我拉出辦公室。

我踉踉蹌蹌的掙扎著,卻掙脫不出他的牽掣。我驚恐地看著他,說,你……你這是要幹什麼?

他不說話,精美如雕塑的臉,陰鬱冷冽的眼,一字一度的說,參加涼生的婚禮派對!

我拍打著他,竭力掙脫,可手腕被他牽掣得生疼,泛起了紅痕,我搖頭,說,不!我不去!

程天佑冷笑,眼眸泛起了寒光,他說,這可由不得你!

說完,他一把將我抱起,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辦公室。

格子間,眾目睽睽之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忍住眼淚,卻忍不住頓生的恥辱。

在一片嘩然之中,我一邊罵他一邊討饒。

他冷著臉,將我扔進車裡,轉身到駕駛室一側,打開車門,迅速的發動汽車。

汽車飛速駛向市區。

他不說話,嘴角抿起的是決絕的弧度,眼中是冰雪燃起的熊熊火焰。他一聲不吭,手握著方向盤。

汽車駛到嵐會所的時候,我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程天佑下車,飛速的給我打開車門。

我努力靠後,躲在車廂里,不肯下車。我看著他,滿眼哀求,我說,不要這樣!求你!天佑!

程天佑的眼睛裡是釋放不掉的晶瑩和冰冷,他握住我的手腕,不肯放開,報復一樣的口吻冷笑著,說,你當初有為了他而殺掉自己孩子的膽量,今天就該有去接受這個派對的膽量!你不是很愛這個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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