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戰袍·破陣子 五十四、這個黃昏,我身在小魚山,面對一聲柔軟,淚如雨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之後,我和莫春一起下樓去等車。

站在人來人往的車站,我看著莫春,莫春看著我,我們相互沒有說話。我還尋思著,是不是須要跟她解釋一下。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長風,吹起我的發,露出了我額前的傷口。

莫春看了我一眼,微微的吃了一驚,說,你傷的很重嗎?

我低頭,笑笑,輕輕將手捂在傷口處。這是,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了下來,車窗玻璃搖下,是程天佑那張超級具有誘惑力和殺傷力的臉。

我一見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撒開腳丫飛奔出一里地,連忙躲開了。

於是,我熱鬧了程太歲,程太歲就給我撥打了一晚上的電話。

我躺在家中的小床上,將他的手機號碼調到無聲,因為我不知道該同他說些什麼,或者,我不知道在工作之外的自己,該怎樣去面對這個男人。

就讓這段關係、這個男人,像這無聲的鈴音一樣,消失吧。

我將腦袋埋在被子里,像一個企圖躲開這個世界的鴕鳥一樣。

突然,手機鈴聲大作,我一看,是陳總。

陳總啊!

有沒有搞錯!

這是公司年會的時候,我們記錄下的他的號碼,他給公司每個職員都發了簡訊,表示了由衷的感謝和慰問。

我有些狐疑的接起電話,陳總很客氣,說,小姜,我找不到你們西門總監,他手機關機,你看你能不能立刻回趟公司,拿到我們新做的CASE,趕緊送到小魚山……

前半句我都覺得很正常,最後一句,我的靈魂直接出竅。

如果你對你的老闆SAY NO,那麼,你將在之後遭遇到生活中的太多事情對你SAY NO。而且陳總這麼有理有據的,先是西門總監做引詞,後又是事件做鋪墊,就是我懷疑這是程天佑的注意,我也不能反駁什麼不是?

儘管心裡嘀嘀咕咕的,我還是像一個安裝了永動機的小騾子,馬不停蹄地沖回了公司,儘管內心無比忐忑,但還是硬起頭皮當頭盔,奔往了小魚山。

熟悉的青石板。

熟悉的小樓。

熟悉的保鏢們。

熟悉的笑。

我推開門的時候,

沙發上,是一個陷入沉思的男人。

他深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食指擱在唇邊,及舒緩而懶散的姿態,卻擋不住那種霸道間的優雅之氣,像一株枝葉濃翠的蔓藤。

我的心緊緊縮成一團,緊張到不知道該如何來一句開場白。

他見我走來,沒有起身,依然保持者慵懶的姿態,注視著我,眸子如同寒夜之中的明星,明朗而清冷。

這種緊迫的氣氛,一直到他看到我額角的紗布時,才緩和下來,

他的目光在那一刻變得柔軟起來。

他可以冷著聲音,卻是擋也擋不住的溫柔,起身,走了上來,說,你,怎麼會把自己傷成這樣?

他的聲音一落,我便千般委屈湧上心來,眼眶一熱,淚水滑落。

這個黃昏,我身在小魚山,面對一聲柔軟,淚如雨下。

他抬手,似乎想要為我拭去眼角的淚水,可剎那間,他卻像被往事燙到了一樣,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重新恢複了剛剛的清冷。

他說,你以為你哭的梨花帶雨,我就會接受你的誘惑嗎?再次成為你的裙下之臣?再次陷入你和涼生的愛情之中,為你們轟轟烈烈的千古絕唱配戲么?你既然那麼愛他,愛到可以為他去死!愛到可以為他放棄我們的孩子!你都愛到這份兒上了,為什麼還要和我有牽扯!是因為沒了我,你們倆的愛情太單薄嘛?不夠死去活來,不夠感天動地嘛?姜生!姜生!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程天佑,我沒有想到,他是這麼想的。

我真的真的是去找冬菇的,如果說,對他有所牽掛,但絕對也不是想要同他有所牽扯;我真的真的是不知道,那是你的公司,如果知道,我死活也不回踏入半步!

我抬頭,眼中含淚,我說,你居然這麼認為我?如果我想同你有所牽扯的話,我幹嘛要把房子還給你!

程天佑突然笑了,說,姜生!我和你想的恰恰相反,我覺得你還給我房子就是為了再次引起我的注意!為了顯示你和別的女人不同!為了讓我對你再次興起念頭!你的愛情,一定要兩個男人爭著搶著,才能得以滿足,是嗎?

步步緊逼之下,我整個人被他壓倒在貴妃榻上。

他的言語讓我倍感受傷,我怔怔的看著他,滿眼悲傷。

昔日離城時,他還是那個掩著深愛目光的男子,今日一見,我們之間,卻已經陷入一場絕地。

太多的巧合面前,眼前的他,對我不得不誤解——是的,你既然那麼愛涼生,為什麼還要到小魚山找我;你既然那麼愛涼生,為什麼還要到我的公司里!你既然可以放棄房子、放棄花店、不跟我有半分關係,為什麼還要到和我有關的公司工作!

這到底算什麼!

小女人的欲擒故縱?

而似乎越是誤解,越是將我想像得如他猜測般不堪,才讓他徹底說服自己,徹底遺忘掉我這個人。

這種誤解,如同天塹,將我們倆人置身於鴻溝兩側。

一側的人解釋不清。

一側的人誤會越深!

萬般委屈之下,我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說,是!只有越多的男人爭著搶著,這樣的愛情,我才滿足!我承認了!現在你滿意了吧!

程天佑的臉色一白,瞬間平靜,極不屑的表情,說,那我告訴你,姜生!你做任何事情,都沒有資格來問我滿意不滿意,因為,我和你壓根兒就 沒有關係!壓根兒再不會有關係!

我被氣到無語,看著他,淚流滿面。

程天佑轉身離開,卻突然回頭,走進看著我,說,當然,你也可以繼續努力引發我的興趣!比如像上次退還我房子一樣,從永安辭職,這樣子,又可以牽動一下我的心!再到我的另一個公司里工作,這樣,又可以牽動一下我的注意力!你不是好愛用這種方式來引發我的注意力嗎?

我直接來了一句,我不會從永安辭職!我不稀罕你的注意力!這是你要的文件!給你!

我說完了前半句之後,就後悔了。

可沒等我修正,程天佑嘴角一扯,輕蔑地看了我一眼,飛快地說,不會辭職?哼!好!這是你是說的!說完,他一把拿過我手中的文件扔到一旁,看都不看一眼。

似乎,他的激將法,等的就是這一句。

而似乎,這又是我自作多情的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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