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時光·芭蕉雨 三十一、姜生,這就是你真心的對我們婚禮的祝福

未央臉色蒼白,愣在了門前。

轉瞬間,她眼裡冒起了恨的火苗,狠狠地盯著我,那是一種踢骨割肉的仇恨。

我一看事兒大了,剛想上前解釋一下並不是她所看到的這樣,但是一看自己衣衫不整,右一看門前的涼生,驚慌的鑽進被窩裡。

那情景,在未央看來,簡直是「捉姦在床」。

她憤怒的轉頭,看著涼生,整個人都顫抖著,恨恨的不成聲,你們——

說完,她抬手,狠狠的揮向涼生。

涼生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語氣很中肯,甚至是平靜,似乎他握住的那隻手,不是沖他甩耳光的手,而是戀人的溫柔的手。

他說,未央你來了。姜生花店起火,人住院了,我接她過來的。她在這個城裡就我一個哥哥,我不照顧她,誰能照顧她?

涼生的語氣有些怪,似乎是在對未央表明我和他之間兄妹的立場,不希望突生一場狼煙,又似乎是在質詢未央「你口口聲聲說姜生和天佑多麼好,那麼此時此刻,該照顧她的程天佑,他去了哪裡」。

這時,金陵從洗手間走了出來,一看床上的我,又一看門口雙手緊握的涼生和未央,不知情勢的她愣了一下,說,呃,你們幹嗎呢?

未央一看金陵,心下立刻釋然了。

幾乎是轉瞬間,她的表情變得那麼溫柔,幾乎可以用嫻雅來形容,像是換了一個人。

她深情繾綣,一顰一笑都是柔情,對涼生抱怨到,你們兄妹啊……姜生出事了,你都不跟我說啊?你身體又沒好,外祖父那裡還需要你探望。姜生我來照顧就是了,怎麼,還把我當外人啊?

她一邊小聲說話,一邊抽手,伸向涼生的衣領,手指纖纖,小心翼翼,只為了整理眼前人的衣領。

涼生握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笑了笑說,我不想讓你擔心。

一場狼煙,在他們各懷心事的微微一笑間,淡若無痕。

金陵在一旁,不明就裡,忍不住直翻白眼,說,直到你們伉麗情深,就別再我們這些未婚女青年面前曬幸福了。

那天,整整一下午,未央將她的賢良淑德表現的淋漓盡致,給我盛粥,倒水,拉著我的手說說笑笑,噓寒問暖。

面對她不了多得的熱情,我倒拘謹起來了。

談完我的身體,未央就開始給我們講她構想的同涼生的婚禮,嫁衣,蜜月……未來要幾個孩紙……幸福的表情,哼哼的,毫不掩飾。

我一邊心下難受,一邊卻堆笑回應。

突然,涼生接到老陳的電話,他輕輕接起,喊了一聲「陳叔」,然後就轉身離開,去了隔壁影音室接電話去了。

未央看著涼生離開,便也去廚房端水果了。

金陵看著未央離開,頗有些看戲的味道,她對我說,姜生,我怎麼感覺那邊好像你哥好像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邊未央別說結婚了,連孩紙的事都給打算好了。

我搖搖頭,說我都看到涼生給未央的結婚戒指了,難道要一個男人滿世界的宣告,我要結婚了?

金陵就笑說,你要是嫁給天佑的時候,估計他就恨不得滿世界宣告。突然,她看了一下手機,說,壞了,報社有事,我給忘了,我得走了。

我連忙拉住她,我說,我也得走了。

這時未央和涼生兩人也走了出來。

涼生見我要離開,走上前來,尚未開口,未央就連忙從她身後走出,上前拉住我,說,姜生,你還是留在這裡吧,讓我和涼生也好照顧你。

我心想,可我不敢。於是沖未央笑笑,說,我的身體沒大事兒,你和哥哥別擔心,好好準備你們的婚禮,如果需要我幫忙,就開口。我還得回去處理剩下的瑣事,還有冬菇,我得找到那隻蠢貓。

我的話還未說完,未央就笑了。她一把握住我的手,極盡溫柔和體貼的說,好吧,那我開車送你。

說完她回頭對涼生笑,說,你身體不好,多休息,我送完姜生她們就回來。

涼生還未來得及說話,未央就將我和金陵拽出門去了。

車上,我們三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話。

等到了金陵的報社,我也打算和金陵一同離開,未央回頭一把握住我的手,說,姜生,陪我去幫你哥哥挑選一件繼續吧,我很需要你幫我當參謀。

我心裡毛毛的,可又不能拒絕,只好點頭答應。

目送金陵走進報社,未央從後視鏡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一腳油門,汽車急速飛馳起來,我整個人都倒在后座上。

我的心跳了起來,我說未央,太快了,會出事的。

未央並不理我,速度一路飆升,彷彿只有這種加速度才能宣洩掉她心中的憤恨和惶恐。汽車駛處城區,直衝小魚山。

一路盤山公路,她依然沒有減速,大概有一種魚死網破的態勢,讓我不寒而慄。

車至懸崖處,她一腳重重的剎車,整個空間里充滿了車子輪胎尖而沉的聲音,而我的腦袋也重重的撞在車椅上。

驚醒後,卻看到下面是茫茫深淵,轉臉,卻是未央蒼白而絕望的臉。

我開始發抖,不知道未央要做什麼,我結結巴巴的說,未…未央…

未央似乎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突然,她轉頭看著我,美麗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表情,她的聲音很淡,淡的就像落日里的光暈,她的聲音很慢,慢的就像瀕臨死亡邊緣。她說,姜生,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我,被你逼到了懸崖!

我很想跟她解釋,我和涼生真的沒什麼,可是在這落日的懸崖處,面對決絕的未央,我又覺得這句話太蒼白。

未央似乎也不想聽我說什麼,她只想說她的心裡話,於是,她繼續說,聲音凄涼,姜生。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救自己。

說到這裡她突然悲涼的笑了起來,說,姜生,我真的很恨你,恨不得你死!

我的心微微一痛,對於未央,我可能不會有太多好感,就如同她對我。可是這紅塵之中,我們都是迷失在愛里的女子,等的就是那麼一個人,一顆心。

我看著她,張嘴說,未央,我和涼生真的沒什麼,我真心祝福你們的婚禮,他是我的哥哥,你是我的…

未央冷笑,念念有詞到,「如果我願意為你衝破這世俗樊籠,你是否有勇氣為我逃離這場婚禮?姜生這就是你真心對我們婚禮的祝福?你不說謊話你會死嗎?你要跟我掙這個男生,你就站出來啊!為什麼一邊要裝聖母給我們成全,一邊要裝可憐來跟我爭搶,你不說謊話你會死嗎?」

我頓覺的百口莫辯,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來解釋這條簡訊和薇安以及花店失火的玄妙關係,說的我口乾舌燥,我甚至都想跟未央說我這麼解釋你信嗎?

未央直接冷笑,說,姜生,你以為你這麼說我會信嗎?

我尷尬的笑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是的,如果是我,我也不會相信,哪裡來的這麼巧的事情?我只會當他是借口。

未央搖搖頭,苦笑了一下,說,姜生,就憑這條簡訊,我怎麼罵你怎麼打你,你都還不了手!因為你做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恥的事,在婚前搶別人的未婚夫,你知道嗎?

我看著未央,心下覺得比吃了黃連還苦,解釋,卻更多的覺得是掩飾。可是我又不得不去解釋。

我嘆了口氣,說,未央,不管你怎麼想我,可是如果我真的想要涼生,想要破壞你們的關係,那麼早在醫院病房裡,我就該衝進去告訴涼生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可是我沒有,就是因為我不想破壞你們的關係。未央我要為他衝破世俗樊籠,需要簡訊嗎?我也是一個有性格有脾氣的人,我如果真想要一個男人,我也會像你這樣不管不顧,拉著他走人,可是未央我沒有!就是因為我知道,我哥哥和你在一起會幸福,難道一定要我和你爭搶這個男人,你才覺得圓滿了嗎?

突然之間,車內的空氣變得異常詭異我說的很爽,但是卻在下一刻擔心自己和未央掉進這萬丈深淵。

未央盯著我看,似乎在思索我說的話。

半響,她突然開口了,語速很緩慢,緩慢的就像一段舊日時光,一字一字就像是刻在我心裡一樣。她說,姜生,我只不過是一個女孩兒,想愛一個男子,想陪他過一輩子,為什麼要這麼難?為什麼要這麼卑微?

我從高一就同他在一起了,我愛了他八年。從什麼苦都不知道,到什麼苦都吃過。他在中國,我在中國。他去了法國,我跟去了法國。他學珠寶設計,我也學珠寶設計。就是為了這個男人能視我如珠寶。

我以為我走在他身邊,走他走過的路,看他看過的風景。我們總會長長久久,呵呵,我何曾想過會愛他愛到不顧一切的想要嫁給他?我何曾想自己會因為愛一個人也下賤到這個地步?

說到這裡,她哽咽了一下,突然停住了,一向高傲的未央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她說,姜生,你和涼生就算不是親兄妹了,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了,但是戶口本上你們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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