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全·相見歡 六、你現在不狠心分手,將來會紅杏出牆的!

這段日子,習慣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去面對任何事情。

前番因陸文雋而起的天塌地陷,只有我自己知道,北小武在外地,金陵因為家事請了長假去了美國探望父母。

沒有朋友在身邊的時候,一切只能自己獨力承受。因為有安慰,因為有依靠,所以可以放任自己沉溺悲傷,自怨自艾,人也矜貴。

可如果朋友不在,沒有安慰,無可依靠,也只能大爪子一揮擦掉眼淚說一句「其實老娘我很強」自我安慰自我修復並狠狠的自強不息。

我發現自己最近心得頗多,心理研究方面碩果累累啊。

從公寓走出,經過花店我並沒有進去,而是一直向醫院走去,倒是路過那個必經的書報亭時,我不自覺的停住了步子。

城市中人們最津津樂道的就是那些明星富豪的坊間傳聞,所以天佑同學總是能隔三差五的上上小報的頭條,甚至連他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都不能倖免。

似乎今天的報頭有些詭異,居然用的不是他的花邊新聞,只是我看不很清,也不敢去看,昨晚的噩夢中的場景和此時此刻多麼相像。

秋天的街道,飄零凋落的桐葉。

車水馬龍的街道,匆匆忙忙面無表情的行人,沒有人肯停下腳步——這些無不讓我內心惶恐,生怕下一秒,夢中的劇情在現實中上演。

我慌忙的轉身,從報亭前走了開來。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嘲諷的聲音,驚出了我一身冷汗。

他說,啊呀,真沒想到啊,姜生,你也有今天哪!想知道天佑的消息,居然只能依靠這路邊不著調的報紙。

他上輩子一定是冰神,所以今生所到之處無不透出一股滲人的冰冷。我不必轉身,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已經夠我重感冒倆月的。

我鎮定了一下,回頭。

程天恩端坐在輪椅上,據我的距離不遠不近,滿臉笑容,明朗動人,黝黑深邃的眼睛裡似乎隱約著秋天裡的長風,隨隨便便一舞,便是碧波搖曳。

作為一個不算標準的顏控,我其實很愛這張天使一般的臉啊!

怎麼可以有一個人長著一張這樣的天使面容啊,美的像是神話中的水仙少年,帶著一份恬美,卻又有一種凜冽。嘴角勾著壞,眼睛裡閃著無辜的光。

可是當這張天使一般的臉標註上「程天恩」三個字的時候,我就想踩到腳底下,狠狠的踹三腳,左腳三腳,右腳三腳!再吐他口水!

天恩見我沉默,嘴角就勾起一絲笑,說,姜生小嫂嫂,我哥只是離開了,又不是死了。你幹嘛一臉喪夫的表情啊?

嫂你姐夫啊!喪你姐夫啊!我心裡暗罵,卻也迅速計算了一下我和程天恩的距離,然後又迅速掃了他身邊的助手一眼,眼睛的餘光極速的掃了掃周圍。

真是!打不過我還跑不過嗎?

唰——我攔下一輛的士,吱溜——我用衝刺的速度逃離魔鬼天恩的視線、衝進了的士車廂——師傅,去清藤醫院!

的士一溜煙的離開,只剩下驚愕在大街上的程天恩和他的助手。

秋風那個長街,黃葉那個飄零。

我在車廂內長舒了一口氣。

我又不是受虐狂受氣包,有腿有胳膊會逃跑幹嘛非要原地站好被他奚落!這段日子重壓的敲打鍛造,我已經不再是那個他用小手指戳戳,就會戳到倒地痛哭的女孩了。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也打的時代過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打得過就死命打,打不過就飛速跑。

正當我在車廂內自鳴得意事,司機突然開口了,他說,姑娘,跟你男朋友鬧彆扭了?

我說,啊?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我一眼,說,我剛才偷瞧了,你一上車,你男朋友差點從輪椅上撲下來!那表情痛苦的喲……

我搖搖頭。

司機說,不過,姑娘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人家都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媒。可我要跟你說,我覺得你還是分手吧!你說你嫁一殘疾,將來的性生活都不和諧的!你現在年輕,不曉得其中的利害!等你年齡大了就知道這性生活的重要了……

性……生活?

性生活!

@¥%#¥……¥

我石化在計程車上了,直等下一秒羽化成仙了。

一大清早我滿心悲傷路過這秋天的長街昨夜的噩夢處,去看今天更噩夢的陸文雋,然後一司機大叔很關切的跟我不談人生不談理想不談油價不談中石化跟我談X生活!

一大清早啊!

滿城儘是怪蜀黍啊!

奧特曼不要打小怪獸了!快組團去打怪蜀黍啊!

……

司機大概從後視鏡里看出來我的臉由紅變白,由白變青,由青變黑……所以也就只是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到了醫院,下車付錢。

我下車關車門,司機師傅極其語重心長的來了一句:你現在不狠心分手,將來會紅杏出牆的!

紅?杏?出?牆?

紅!杏!出!牆!

瑪麗的鄰居啊夸父的妻,一大清早,我招誰惹誰了!

「性生活」和「紅杏出牆」到底跟我這一臉憂傷書卷氣的單身低齡女青年能有什麼關係!什麼關係!什麼關係!什麼關係!

但是下一刻,我就知道了,原來,性生活和我真是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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