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萬里西征 二巨頭備戰

1219年年初,成吉思汗備戰。留下三萬人給木華黎,要他繼續對金國進行蠶食戰。留下一萬人給弟弟帖木格留守大本營,剩餘九萬五千蒙古兵團和八千人的工程部隊和他西征。同時,又命令畏兀兒人和西夏人出兵兩萬隨軍作戰。畏兀兒人積極響應,西夏人卻對成吉思汗的使者說:「你們大汗既然力量不夠,何必稱汗?」

說這話的人叫阿沙敢不,是當時西夏的大臣,有消息說,西夏已控制在他手中。成吉思汗對西夏人的桀驁大為震怒,如果不是西征在即,他非要對西夏進行第四次征討不可。不過,成吉思汗還是把這件事牢記在心,西夏滅亡的導火索已經點燃。

成吉思汗對西夏的不忠不義暴跳如雷時,有個南宋人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這個南宋人叫趙珙,一個月前,他以南宋使者身份來到大蒙古國。在他看來,這位草原帝國的主人很容易動怒,特別是當別人背信棄義時。

幾個月後,趙珙回到南宋,畫下了成吉思汗的畫像,我們今天常見的成吉思汗畫像就出自趙珙之手,這幅畫像可能是經過藝術想像的,但也許就是成吉思汗留給趙珙的真實印象:臉龐豐滿,耳朵富態,眼睛慈祥而敏銳,安詳的嘴邊長著稀疏而發白的鬍子。

這個時候的成吉思汗已經58歲,趙珙不得不承認,雖然他已經很老,但他渾身上下充滿著精力、洞察力和理解力。

趙珙說,成吉思汗老先生無論是出征還是宴會,身邊總會帶著成群的美女,據說這群美女出自他的美女集中營「斡耳朵」。她們艷絕人寰,來自五湖四海,能歌善舞,口才超群,惹得受理學教育多年的趙珙不禁羨慕嫉妒。

趙珙還說,成吉思汗的大蒙古國是樸實無華的。有一天,成吉思汗問他:「昨天打馬球怎麼不見你來?」趙珙回答:「因無陛下召喚所以未來。」成吉思汗說:「既然來到這裡,那就如同家人。在宴會、打馬球、狩獵的時候請不客氣地一同遊樂好了,何必每次都要我去請你呢?」

趙珙驚慌起來,這在他們的帝國可是永不可能發生的事。成吉思汗看著他說:「打馬球你不來,這是失約,按草原規矩,應該自罰六大杯。」

趙珙毫無辦法,只能連喝六大杯,大醉而回。趙珙離開蒙古草原回南宋時,正是成吉思汗專心致志準備西征之時,他對趙珙說:「有生之年,你我再見面,當痛飲三大杯。」接著他對恭送趙珙的官員說:「在良好的城市要帶他多停留五六天。有了美酒,要讓他痛飲。有了美味的菜肴要盡情招待。讓內行的樂隊,好生吹奏款待。」

趙珙感動得直想流淚,這位南宋人不知道,蒙古人向來就這樣樸實熱情,縱然面臨如山一樣的考驗時,都不會對客人有半絲怠慢。

1219年春的成吉思汗,面臨著重大考驗。一方面是和強敵花剌子模的開戰,另一方面則是也遂提出的問題。有天晚上,也遂在床上對成吉思汗說:「您就要西征遠方,將要和偉大的敵人作戰,一旦您遭遇不測,國家該由誰來掌舵?」

成吉思汗從半夢半醒中突然驚覺,他握住也遂的手,說:「你雖然是個女人,可眼界比許多男人都高,的確,我不能忽略這個問題。」

第二天,他召集他的兄弟和兒子們,說:「也遂給我敲了個警鐘。各位兄弟、兒子們,你們誰也沒有提出過這樣的問題。我也覺得自己好像永遠不會死一樣,但這是幻覺,此次西征關係重大,我必須要在你們中間確定一個繼承人。你們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吧。」

沒有人說話,和成吉思汗一樣,在座的諸位都認為成吉思汗不可能老,甚至不可能死。成吉思汗打破了沉默,指著朮赤說:「你是長子,你先說。」朮赤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二太子察合台露胳膊挽袖子暴跳吼了起來:「父親問他,莫非是要叫他繼承汗位嗎?他可是蔑兒乞種,我們如何讓他管?」

朮赤聽了這話,像炮仗一樣爆了起來,一把捉住旁邊察合台的衣領,怒目圓睜:「汗父都沒有把我當外人看,你憑什麼這樣說?你比我有什麼本事?你不過性情暴躁、行為專橫而已!」

察合台一跳三丈高,尤其是當他發現朮赤說的是事實時,更是怒不可遏,兩人互相扭打著,就要出帳外分個勝負。成吉思汗始終一聲不吭,其他人卻坐不住了,木華黎和博爾術急忙跑出來勸架,察合台的顧問闊闊搠思也走出來批評察合台:「在你們出生前,天下大亂,連上床睡覺的工夫也沒有。大地翻騰,連進被窩睡覺的工夫也沒有。天下擾攘,人不安生,所以你的母親不幸被蔑兒乞人捉去,你居然說你大哥朮赤是蔑兒乞人的種,這不是傷了你母親的心,難道你們不是親兄弟嗎?」

這番堂而皇之的話讓察合台馬上冷靜下來,成吉思汗這才緩緩開口道:「朮赤就是我的長子,以後誰都不許這樣說。」朮赤聽了父親的話,也馬上冷靜下來。大家又重新坐好,察合台雖然不吵鬧了,但仍然反對朮赤繼承父親的汗位。他決心和朮赤同歸於盡:「朮赤是有才能的人,朮赤和我都是父親的長子,我們二人都願為汗父效力。如果有誰逃避,就打破他的腦袋,如果有誰落後,就砍斷他的腳跟。窩闊台仁慈寬厚,可以推舉他,讓他成為父親的繼承人。」

成吉思汗馬上問朮赤:「你怎麼說?」

朮赤還能怎麼說,他如果不同意察合台舉薦窩闊台,那就是有做大汗的野心,他只能同意。成吉思汗深知,朮赤和察合台是在兩敗俱傷的情況下和好的,這是極不穩定的情感。他試圖撫平二人的異見:「你們二人以後不必做同一件事,也不必在同一個屋檐下,世界之廣,江河眾多,你們可以各自統治自己的封國。我現在就要你們發誓,即使不友好,也不要互相侵犯,否則天將降罪於你們。」二人同意,成吉思汗又給了他們額外的賞賜——兩處百姓眾多的領地。

成吉思汗也只能做到這些,以後的事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他用寄予厚望的眼光看向窩闊台,正如察合台所說,窩闊台仁慈寬厚,有君王氣度。窩闊台迎接父親的目光,說:「既然兩位哥哥都說我可以,我難道能說自己不行嗎?我要全身心地去做!」

成吉思汗滿意地點頭,轉向他最小的兒子拖雷。拖雷馬上捶著胸說:「我願效忠在汗父所提名的兄長跟前,他忘記的,我就讓他記起;他睡著了,我就讓他醒來。我要做他的傳聲筒,做他的騎馬鞭,參加他主持的一切戰鬥!」

成吉思汗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是一次成功的布局,蒙古帝國在他去世後強勁不衰,正是他挑選了個合格的繼承人。

摩訶末沒有成吉思汗那樣的擔憂,他沒有多餘的兒子,只有一個已被多次證明最適合繼承他基業的兒子札蘭丁。他的擔憂是即將到來的戰爭,當他收到成吉思汗那六個字的宣戰書後,就開始召集大型會議,商討對策。

他的顧問和將軍們提出了四個應對方式供他選擇。第一個是積極方案,集結全軍在錫爾河上游,拒成吉思汗於國門外;第二個是半積極方案,也稱誘敵深入,那就是分兵把守帝國境內重鎮,逐漸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第三個是半消極方案,放棄錫爾河以南全部領土,把主力駐紮在阿姆河渡口,和成吉思汗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攻守戰;最後一個是完全消極方案,退守可疾雲(今阿富汗加茲尼),隨時準備逃往忻都。

對於強大的花剌子模而言,後兩個方案簡直丟人現眼。摩訶末正在深思熟慮,他兒子札蘭丁把拳頭猛地敲到桌子上說:「集結全軍在錫爾河上游,把那群野蠻人消滅在國門之外!」

摩訶末謹慎得讓人發火,他慢吞吞地說:「在國門之外和蒙古人開戰,即使戰勝,也要傷筋動骨,不如用第二個方案,分兵把守帝國境內重鎮,消耗成吉思汗的力量。當他精疲力竭時,我們就可發動反攻,將他們消滅在境內。」

札蘭丁失望地嘆口氣,摩訶末對兒子和他的屬下們說:「成吉思汗遠道翻山越嶺而來,必是疲憊不堪,只要我們加強錫爾河沿岸各城防禦,頑強抵抗,把成吉思汗死死釘在那裡,當他們寸功未取,又疲憊不堪時,我們就在撒馬爾罕集結全國兵力,對其致命一擊。從現在開始,就準備吧!」

摩訶末的命令當然就是真主的命令,整個花剌子模帝國開動起來。摩訶末下令星夜趕工,在首都撒馬爾罕周圍築起堅固的城牆,周長達84公里。遺憾的是,這項巨大工程才進行一半,成吉思汗已兵臨撒馬爾罕城下,整個工程前功盡棄。同時他再發出命令,錫爾河沿岸軍事重鎮都要模仿他在撒馬爾罕的行為進行修築城池的運動。為了這筆巨額開支,他強迫預征了三年的捐稅。花剌子模百姓怨聲載道。摩訶末當然知道,但大敵當前,他已顧不了那麼多,只要能把蒙古人打敗,他完全可以還給他的人民更多。

那段時間,摩訶末像個陀螺,不停地四處轉悠。他必須要視察那些軍事重鎮,心裡有數。他的兒子緊跟其後,既像未來的國君,又像是出色的保鏢。在訛答剌城中,摩訶末視察後對札蘭丁說:「這是座堅固的城牆,沒有人可以攻陷它。」

札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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