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滅王汗,蒙古帝國出世 太陽汗的步步高

如你所知,太陽汗得到鐵木真人數眾多的情報是假的,針對這一假情報,他在札木合的幫助下制訂出了戰略計畫——進行試探性攻擊,把他們引誘到阿爾泰山山麓,集中全部兵力在此突然反擊,這叫斗狗戰術。

這個計畫看似平淡無奇,實際暗藏玄機。太陽汗的戰馬現在正是肥胖之時,鐵木真的戰馬瘦弱不堪,如果真能成功引誘鐵木真,那鐵木真以瘦追肥,必然疲憊不堪,當他疲憊不堪時,掉頭揍他,輸贏就顯而易見了。

屈出律大叫起來:「鐵木真根本就沒有這麼多兵,他這是在故弄玄虛。父親您怎麼像個女人一樣這般害怕?」

撒卜勒黑火上澆油:「我的可汗,我想到了您的父親。您的父親從來不讓敵人看到他的後背,這是因為他從來不逃跑,不退縮。早知道您這樣懦弱,還不如讓皇后古兒別速來統帥軍馬!」

太陽汗的脾氣不知為什麼變得那麼柔和,面對兩人的嘲笑,他反擊道:「你們兩個人不要說大話,到了戰場上,你們兩個未必爭氣。」

撒卜勒黑老羞成怒,擼胳膊挽袖子,在原地直轉,轉了一會兒,他就衝出帳篷,騎上馬跑了。屈出律「撲通」跪在太陽汗面前:「父汗,開戰吧!」

太陽汗咬著下嘴唇,看向札木合。札木合仰頭望著蒙古包的圓頂,太陽汗又去看阿勒壇和忽察兒,兩位蒙古親王抻長了脖子,看著札木合。

太陽汗頹唐地說道:「那就打吧!」

第二天,太陽汗放棄了正確的且戰且退、誘敵深入、突然反擊的「斗狗戰術」,下令全軍渡河,與蒙古軍開戰。

鐵木真完全想不到太陽汗真的會來,高興之餘也有擔心,因為和太陽汗的馬相比,他的馬的確有點形銷骨立。可人家既然來了,就必須要熱烈地「歡迎」。

鐵木真調兵遣將開始布局。他本人率領先鋒軍和特種部隊巴特爾軍在第一梯隊,合撒兒率領中軍在第二梯隊,第三子窩闊台率領右手軍、忽必來率領左手軍實施迂迴包圍,殿後軍由則由他的幼弟帖木格率領。

這個戰術布局已構成了向乃蠻軍實施寬正面、多梯次的縱深突襲。當鐵木真的先鋒部隊和特種部隊猛烈向太陽汗的戰線衝擊時,乃蠻軍隊無法抵抗,紛紛後撤,一直撤到了納忽山腳下,太陽汗下令沿山麓列陣,抵禦鐵木真。

鐵木真的先鋒部隊和特種部隊先發起進攻,哲別、忽必來、者勒蔑、速不台如狼似虎地衝擊太陽汗的防線,山搖地動。太陽汗手微微顫抖,指著這四個狂獸級別的人物問札木合:「他們是誰?」

札木合採用極度誇張和隱晦的手法回答:「他們就是鐵木真的四條狗。平時用鐵索拴著,戰鬥前用一點點人肉餵食,激起他們的獸性。他們打遍天下無敵手,您仔細觀察他們,他們的額頭是青銅所鑄,口是鋼鐵所成,舌頭如錐子,心比石頭還硬。他們的眼裡除了人肉外沒有他物,就比如您吧,雖然是個活人,可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堆會喘氣的肉。」

太陽汗哆嗦起來,說:「我看咱們還是遠離這些傢伙吧。」說完,就從山腳退往山坡。當他感覺安全了,又去觀察戰場。此時的戰場,形勢對他極為不利。他的第一道防線已支撐不住,正在崩潰。他看到猛烈衝擊防線的敵人中,有兩支分隊驍勇異常,就如同鐮刀割麥子,橫掃一大片。

他不由得再度發抖起來,問札木合:「那兩支如馬駒般活躍,如狂風般囂張的是什麼人?」

札木合「啊呀」一聲道:「這您都不知道嗎?他們就是我們蒙古人三大超級打手的兩個,兀魯兀部和忙兀部!」

太陽汗右眼皮直跳:「他們有多厲害?」

「他們一天不打仗,渾身就發癢,一天不殺人,眼睛就紅腫。他們能把世界上最厲害的勇士打翻在地,騎到上面撕扯著耳朵、鼻子大吃。他們能輕易地把世界上最厲害的勇士的腦袋割掉當球踢,搶奪別人的財產就如同拿自己的東西一樣。」

太陽汗左眼皮也開始跳起來,聲音發顫地說:「那還是離這些傢伙遠點吧。」

說完,他從山坡後撤到半山腰,下令尚存的三道防線同時後撤。

屈出律當時正在左翼,看到父親和札木合在一問一答,問答結束後就後撤,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他派人提醒太陽汗,別再後撤了,此時應該居高臨下反衝鋒。千萬不要讓敵人死咬住咱們,使咱們發揮不了高處的優勢。

太陽汗回話說:「你懂個屁,敵人太兇猛,我們用後撤步步高的方式消耗他們的力量,當他們力量用盡時,就是我們反擊之時。」

用兵如神和用兵如豬的區別正是屈出律和太陽汗的區別,也是鐵木真和太陽汗的區別。鐵木真發現太陽汗連續兩次後撤,大喜若狂。在進攻前,他就擔心太陽汗會利用地勢反攻,所以他要求所有部隊死死咬住乃蠻軍,千萬不要給乃蠻軍留下反擊的空間和力度。

太陽汗的兩次撤退讓他看到勝利就在眼前,他親自指揮特種部隊死死咬住敵人,敵人後撤一步,特種部隊就前進一步。人類戰爭史上從未有過這樣的場景,低處的軍隊把高處的軍隊打得直後退。

太陽汗看到一人從山下猛衝上來,盔甲鮮亮,怒目圓睜。他問札木合:「此人是誰?為何我一見到他連咳嗽都不敢?」

札木合兩眼放光,不知是興奮還是仇恨,他提高嗓門喊道:「他就是我的安答鐵木真,他的身體是熟銅所鑄,用錐子都刺不進,他的骨骼是堅鐵所成,連針都刺不進。」

太陽汗屏住呼吸,認真觀察鐵木真,不由得暗自讚歎:「果然具備可汗氣質啊!」

札木合的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我安答鐵木真就是一隻飢餓的雄鷹,撲他的任何對手都像是撲兔子。您不是豪言壯語過,如果有蒙古人來到你面前,你會把他們燒成灰嗎?如今他來了,你看怎麼辦?」

太陽汗還未答話,早在他身邊站立許久的屈出律大吼一聲:「札木合,你擾亂軍心,我砍了你!」

札木合閉嘴不言,用挑戰的眼神看著臉色鐵青的太陽汗。

屈出律氣吼吼地指責太陽汗:「父汗你怎麼如此懦弱,居然說看到鐵木真都不敢咳嗽,難道他鐵木真是止咳丸?他不過是血肉之軀,你怕他做甚?你如果下令,我現在就衝下去把他活捉來,送到你面前,你把他燒成灰。」

太陽汗的膽好像被嚇破了,嘴裡滲出苦澀的黏液:「刀兵無眼,豈是兒戲,趕緊後撤。」

乃蠻軍的防線再度後撤,此時只剩下兩道防線,震天的殺聲中,整個山體都搖晃起來,太陽汗扶著札木合站穩,懊惱異常的屈出律不由得發出陣陣冷笑。太陽汗似乎根本沒聽到兒子的冷笑,因為他被戰場上的另一人吸引了,那人正在如變戲法一樣地射箭,指哪射哪,瀟洒兇狠的勁頭讓人嘆為觀止。

他指著那位神射手問札木合:「此人是誰?」

札木合回答:「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射手合撒兒,你看他身高三丈,一頓飯能吃一頭三歲的牛,披掛三重盔甲,架著他那三頭犍牛才能拉動的戰車來了。你看你看,他正在吞噬你的士兵,一口一個。你看你看,他射出的箭能把山後的人射穿。偉大的合撒兒來了,哎喲!」

屈出律再也不能忍受札木合的胡說八道,他一拳揮過去,目標當然是札木合胖大的臉。可拳頭在半路上被另一個拳頭攔住了,這個拳頭圓咕隆咚,像個小西瓜,兩個拳頭一撞,屈出律感覺胳膊發麻,不由得倒退幾步。小西瓜拳頭的主人正是撒卜勒黑,他才把屈出律擊退,馬上轉身對太陽汗說:「現在不是起內訌的時候,應該下達反攻令。」

太陽汗已是六神無主,突然看到戰場上起了一陣旋風,旋風過後,一個粗大的漢子正揮舞著大刀跳躍著砍殺。太陽汗從嗓子眼裡蹦出字來:「這又是誰啊?」

札木合看了一眼,說:「這是鐵木真最小的弟弟帖木格,此人平時雖然懶惰,早睡晚起,可打架時從不落人後,有他的地方就有死屍。」

太陽汗魂飛魄散,發布他此生中最後的一道命令:「後撤!」

他已到達山頂,乃蠻軍的預備隊已從山頂後撤到了後山腰,屈出律看著漫山遍野的蒙古人,長嘆一聲,掉頭回到他的左翼,他等待一個機會,一個逃跑的機會。

札木合見太陽汗已如死人,也長嘆一聲,他觀察了下四面八方,發現現在逃跑還有生路。於是,他二話不說,離開如一攤泥的太陽汗,來到阿勒壇和忽察兒軍中說:「太陽汗是個廢物,被我幾句話就嚇得連連後撤,我們趕緊走吧。」

阿勒壇和忽察兒也這樣認為,三人從後山腰逃跑前,札木合派了一名使者趁亂到鐵木真軍中傳他的話說:「我已用胡言亂語把太陽汗嚇傻了,他的士兵士氣已低落到極點,勝利已經屬於你。好好乾!」

札木合的心態實在讓人莫名其妙。鐵木真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可他連續兩次幫助鐵木真。合闌真沙陀之戰時,他把王汗的軍隊部署與進攻計畫透露給鐵木真;這一次,他又充當鐵木真傳奇的解說員,把太陽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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