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琴殺手 第十章 歸隱田園

「咚咚咚!」

一陣敲窗聲響使我醒驚醒過來。

一張掛著擔憂和憐愛的俏臉在車窗外望著我。

莎若雅!

你來了,靈琴指引你來了。

「你為什麼弄成這個樣子,看你的肩頭,全是血污。」

一陣虛弱下,我幾乎再次暈過去。

莎若雅打開車門,扶我坐到司機位旁的位置,自己坐上了司機位,急道:「車鑰匙在哪裡?」

我微微一笑,接通了發動引擎的線路。

車子開出。

十五分鐘後,我們在一所獨立的小平房前停下。

莎若雅道:「我在這裡租了間小房,幸好老年夫婦的屋主去了中東旅行,否則見到你這樣子,不報警才怪。這車子也是偷來的,是嗎?」

我微微一笑道:「你是否想請我進去坐一會?」

莎若雅眼中充滿憂慮,皺眉道:「這時候還要說笑,你可以走路嗎?」

我道:「可以!但要借你的肩頭一用。」

在莎若雅撐扶下,終於躺在她的床上,幾乎同一時間,我再昏迷過去。

醒來時,夜正深沉。

雅潔的室內,一盞孤燈照亮了窄小的一角,莎若雅坐在地上,靠著床沿睡得正酣,我身上只剩下一條內褲,肩頭纏滿繃帶紗布,藥物的氣味傳入鼻內。

四周寧靜得落針可聞。

我略略挪動手臂,莎若雅立時驚醒過來。

她滿臉喜慰地道:「噢!你醒來了。」

我們間的芥蒂一掃而空。

她爬了起來,愛憐地扶我挨著柔軟的枕頭倚坐床上,我便像件最珍貴的易碎薄瓷器。

我問道:「你有沒有聽新聞報告?」

她以低不可聞的語聲道:「我不敢!」

我非常明白她的心情,因為假若新聞里說我是個殺人犯,又或劫匪,她怎能面對那事實。

我笑道:「不用怕,你會聽到警方掃毒組人員破獲了大毒窟,同時擒獲大批毒梟的好消息。」

她顫了顫,輕聲道:「你……你是漏網的毒梟嗎?」

我裝作微怒道:「你竟會那麼想,我不但不是毒梟,還是使毒梟落網的人,肩上那一槍,就是毒梟頭子送給我的答謝禮物。」

莎若雅抬起頭來,眼中射出驚喜的神色,道:「對不起!我早知你不是那種人,但那偷來的車……」

我道:「我最怕和警察打交道,因為警察里有毒梟的線人,若讓他們知道是我提供毒梟的資料,我便非常危險了,所以我才不得不偷車逃離現場。」

莎若雅擔心地道:「這是很危險的職業呀!」

我安慰道:「放心吧!我只是業餘的警方線人,真正的職業是旅遊各地的小說作家。」

莎若雅興奮起來,叫道:「我一定要拜讀你的大作!」接著說:「你真幸運,子彈由背肌射入,再由前肩穿出來,我給你消了毒,傷勢並不嚴重,問題只是你曾大量失血,看來你要乖乖地在這裡休息一段日子。」

我驚異地道:「我倒在行得很。」

莎若雅挺起脊背,故作自負地道:「當然,我曾讀過一年醫學院。」

我接著道:「不過後來卻棄醫從樂,是的,我一定要聽你彈琴。」

莎若雅嘆了一口氣道:「可惜我這裡沒有琴,應付學校的開支已非常吃力,或者待你痊癒後,到音樂院來聽我彈琴吧,下星期便是我的畢業演奏會,我要你坐第一排。」

我微笑道:「不惱怒我了?」

莎若雅纖巧的鼻子皺了起來,故作惱怒地道:「恨你,恨你,恨你是魔鬼,竟然那樣待人家,人家又沒有開罪你。」

我抓起她柔軟的手,輕聲道:「對不起!」

她呆了一呆,深深望我一眼,然後垂下眼光,連耳根也羞紅了。

靈琴你是否在一旁看頭,通過我,你是否感到眼前清純得像一朵白蓮的女孩的可愛可喜和可親?為了青思,你破例和我聯手殺死了兇手,你會後悔嗎?

琴音低鳴,奏著優美而不知名的調子,若微風拂拭著荒原上的柔草。

莎若雅道:「你在想什麼?」

我心內一片溫柔,道:「你消瘦了。」

莎若雅垂頭道:「是魔鬼弄成我這樣子的。」

這句話表面像是怪責我,但卻滿蘊情意。

我或者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同一時間擁有兩段愛情,擁有兩個全世界。一個以死亡結束,另一個卻因死亡而開展。在我以為一無所有時,全新的天地卻在等待我闖進去。

靈琴,我衷心對你感激,你改變了我的命運。

我將莎若雅纖弱修長的身體以未受傷的手摟入懷裡,在她耳邊道:「讓魔鬼擁抱你。」

莎若雅一陣顫抖,兩手穿過我赤裸的腰,緊摟著我,灼熱從她的手心流入我的體內,青思死後的空虛忽地被填得滿滿的。

她離開我的懷抱,輕盈地走到房角,將唯一發出光亮的檯燈關掉。

房間被黑暗吞噬。

好一會窗外的微弱月色開始逐分地透進來。

莎若雅站在窗前,顯現出美麗的體形,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音樂感的美態。

她兩手交叉拿住過頭冷衫的下緣,拉起從頭上脫了出來。

我看到她乳房美麗的輪廓。

接著她脫下了牛他褲,轉過身來,臉向著我。

女體優美的線條在窗外進來的月光襯托下,表露無遺。

世界停止了轉動。

她緩步移到床前,鑽入了我的被裡,一團火熱鑽入了我的懷裡。

她在我耳邊道:「今晚你活動的範圍只准在腰以上,一切等你痊癒後才可以。明白嗎?魔鬼大爺。」

我感動地道:「小寶貝,為何對我那樣好?」

莎若雅在我撫摸她纖腰以上所有區域的魔手下呻吟著道:「不要忘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故作嗔怒地道:「如果你只為了報恩,我……」

她用小嘴封著了我的說話,熱烈的吻在進行著,生命的濃烈達到所能攀登的最高峰。

她喘著氣道:「你是能將所有良家婦女勾引的魔鬼。有些男人也生得很好看,但接觸多一次半次後,便會使人索然無味,而你卻是個最浪漫、最無情也是最悲傷的浪子,我第一眼看到你便想到私奔和遠走海角天涯的浪漫。」

我默然不語。

是的,由母親死去那天開始,我便變成了浪子,在生命的旅途上流離浪蕩。

直到最近,遇上靈琴、青思和現在擁在懷裡近乎全裸的莎若雅。

有一天,我和莎若雅也會死去,生命究竟算是什麼?是否只是要在忘記死亡下等待死亡?是否只是另一場夢?

那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正在發夢。

翌日我醒來時,莎若雅不知去向,空餘一懷的幽香。

爬起床來,體力恢複了大半,肩傷處的痛楚大為減弱,遠勝常人的體質使我飛快地康復,我心神轉到靈琴處,它整夜默不作聲,不知又在轉什麼念頭?

「叮咚!」

靈琴以美妙的琴音回答著我。

我心中微笑道:「老朋友!你好嗎?」

「叮叮咚咚!」

然後沉寂下去。

我扭開了收音機,在對著窗子的安樂椅坐了下來,不用想明天要做什麼的感覺是如此地令人閑適輕鬆。

外面的天氣甚佳,陽光下綠色的植物閃閃發亮。

到了靈琴的故鄉,我也要揀個幽靜的地方陪著靈琴安渡餘生。

收音機響起新聞報導:「繼警方破獲了有史以來最大宗的藏毒案後,昨晚在附近的碼頭旁再發現一具男屍,有明顯的傷痕,據警方的公關主任說:死者極可能是名列國際十大被緝捕恐怖分子的其中一人,但仍有待證實,與該案有關被捕的二十人里,至今晨六時二十分,已有三人傷重死亡,其他全被還押,不準保釋。」

我關掉收音機,舒了一口氣。

青思,你也應該安息了。人說時間可治療一切,但我卻知道你的死亡對我造成的創傷,是永遠不會痊癒的。

「鏘鏘鏘!」

我整個人從沉思里驚醒過來。

還未來得及詢問,靈琴的心靈已與我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強大的精神力量在旋轉著,周圍的環境變成奇異變化的色光。

與靈琴結合後的心靈,超過遼闊的空間,肉體消失,變成純精神的存在。

這並不是第一次,但卻從沒有像這次的緊密和強大,靈琴你究竟要帶我的精神到哪裡去?

當我可以再重新見物時,我發覺自己正在一個豪華大廳的高空處,俯視著廳中近三十名大漢。

除了坐在一端的約五十來歲的老者外,其他人都肅穆地站著。

我定「睛」一看,登時心中一震,知道了靈琴帶我到這裡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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