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理解者(奈義倖世Ⅲ) 謝詞

在創作雜記本寫下成為這個故事的萌芽的想法,是二〇〇一年秋天的事。在同年年底,萌芽變成了稍微成形的語言,頭一回在雜記本上出現叫做《哀悼人》的標題。接著,有以下的備忘錄。

「接觸了許多人的死,過度背負悲哀而倒下的人。」

「無心做任何事,光是一味哀悼。」

那之後的七年間,我和這個人物相伴度過。正如備忘錄,「哀悼人」在最初處於倒下而且動不了的狀態,隨著時間過去,他爬起身,重新看待自己的內心和周圍發生的事,戰戰兢兢地朝外邁出步子,不久便外出前往做夢都想不到的哀悼之旅。

這期間一直支持我的是文藝春秋的編輯們。第一次承蒙同一間出版社向我打招呼已是上個世紀,是在一九九六年。那之後的十二年,我不斷回答說接下來寫,我正在寫……

二零零零年由另一家出版社出版單行本之後,我承諾下一冊單行本由文藝春秋出版並開始著手的時候,「哀悼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因此我停了正在寫的故事,確實就像被他附體一般,一年,兩年,三年……結果這部作品成了相隔八年的單行本。我曾希望能更早地出版,但以自己的能力,要將「哀悼人」的存在以切實的形式傳達給人們,是需要這麼多的時間的吧。

責任編輯也在漫長的歲月里更換著,也有我連一行字都還沒給就調職的人,我感到於心不安。荒俁勝利在八年中早幾年就成了責編,儘管期間好幾次調動部門,但最終又作為搭檔與這個故事相伴相隨,他最大限度地聽取了我的要求,讓我盡情地和作品相對。感謝自不待言,我首先想送出犒勞的話語。

「哀悼人」會在什麼時候成形,我本人也焦慮不安。或許也有因為孕育過久而致使我對發表過於慎重的一面。推了我一把並把我強拉到連載的,是《ALL讀物》 當時的主編羽鳥好之。可以認為,如果沒有他的英明決斷,發表會更晚。他現在成了出版責編,可說是本部作品實際上的製作人。他和後面提到的增田醫生是同學,擔負了介紹之功,也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當初曾任責編的伊藤淳子為獲得我要找的資料聯繫了很多人,去了很多地方,對構築作品基礎的工作給予了協助。她在工作調動後仍寫信鼓勵我,如今則為了將這本書傳遞給更多的讀者而費心。《ALL讀物》連載時的責編武田升除了我需要的資料以外,還根據他自己的判斷找了資料,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如果沒有他的話,作品不會成為現在的形態吧。接替他的秋月透馬開朗熱情地道出對作品的贊同,給了我到最後都不懈寫完作品的推進力。接替羽鳥先生的主編吉安章大度地接受了作品,並以作品為本,為我整頓出容易寫作的環境。諸位校對人員準確的指點總給我助益,而這一次也在從連載階段到成為單行本的過程中有勞了多位校對人員。

此外還有許多協助過這部作品的人們,遺憾的是無法列舉每個人的名字,在此重新對文藝春秋的諸位相關人員致以發自內心的感謝。

群馬縣伊勢崎市石井醫院消化器官科的增田醫生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對不懂醫療的我所提出的繁瑣問題,他細心地給予了回答,並閱讀本文,對種種表述加以指點。他還送來醫療設備的資料,真是不盡感激。同樣是有關醫療的表達,丸山七奈惠很有助益。還有希望匿名的多位醫療業人員也對我的問題給了周到的回答。

在此一併深深感謝大家的幫助。

對於在長達兩年的連載過程中為我描繪插畫的日置由美子,我也充滿了感激之情。通過每一回抓住作品核心的高品質插畫,不僅牽繫了作品和讀者,我自己也多次被賦予了力量。

連載中,我從許多人那兒收到了鼓勵的話,其中,編輯松田哲夫除了平日的感想,還給了我有關內容的寶貴建議。還有故鄉的兒童文學家畑孝 ,是從我出道伊始就守護著我的恩人中的一位,儘管生於一九二一年的他是人生中的老前輩,他仍閱讀每一期連載,並寫信寄來寶貴意見。在此將這二位作為眾多讀者的代表加以感謝。

在已開始和「哀悼人」同行的二零零五年一月,我有機會叨擾雕刻家舟越桂的工作室,看到了剛完成的新作「斯芬克斯的故事」。當聽到這個雕刻就要遠渡海外,在日本再也看不到了,我便冒昧地用相機拍了下來。其姿態清新而神秘,寬容卻又高雅,無邪且充滿了謎。我感到這呈現了「哀悼人」在精神上的象徵,那之後便把當時的照片放在桌上繼續執筆。因此我熱切希望裝幀也能用這個絕佳的雕刻作品來裝飾,儘管使用門外漢拍下的照片是個不合理的請求,但舟越先生以及西村畫廊欣然答應下來。我甚至感到與這個雕刻作品的邂逅是命運性的。真的非常感謝。另外也有勞了將門外漢的照片加工成美麗裝幀的文藝春秋的關口聖司。

著手這個故事之後的七年間,不光為了執筆需要,也因為精神層面上沒了餘地,使我沒法休息。對於一起忍耐這樣的生活並始終支持我的家人,我懷有格外深的感謝之情。我的創作絕非個人的行為,他們對此給予了理解,這雖是私底下的話,但我特別在這裡寫出。另外,我有好幾位早早辭世的朋友。對他們的回憶還有與其家屬的交流也支撐了我。

還有,致以讀者們。你們相信我對小說的態度,一定等待著我……存在於我和你們之間的信賴關係,從根本上支撐著看不到盡頭的執筆。能有你們這樣的讀者,我真的很幸運。

最後,能寫這個故事,能讓我寫出來,是無上的幸福。我現在也感到有許多忐忑,由自己來擔任將「哀悼人」傳遞給人們的任務能行嗎,同時我對「哀悼人」的存在被委以自身感到驕傲,每一天,我都感覺到能夠與他還有他周圍的人物相對的喜悅。對於讓我寫出這個故事的所有存在,所有意志,我帶著敬畏之念獻上感謝。

還有,不光是寫作中參考的許多資料,在每天的現實中去世的人們的報道也以各種形態在這部作品中投下了影子。我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像靜人一樣哀悼,但在致以深切感謝的同時,我謹祈禱諸位的冥福。

天童荒太

二〇〇八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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