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三節

「我一直想做這件事,頭兒。」泰勒把一次性鞋套套在他的鞋子上。

「你以前沒到過犯罪現場嗎?」

「跟這不一樣。他們說大部分英國警察在他們的職業生涯中只會看到一次謀殺案的受害人。這已經是我的第三次了。但對我來說是第一個連環殺手。」

「別讓我再聽到你在公眾場合說那個詞,巴里。媒體不需要我們幫忙製造公眾恐慌。」

泰勒咧嘴一笑。「我也希望成為第一個到現場的人。在法醫弄亂現場之前,真真切切地看到血以及其他所有東西,而不只是躲在簡報室看那些假日照片。我認為這有助於深入了解兇手的思想。親臨現場你會知道很多。」

瑞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又看帕特麗夏·康威爾了 ,巴里?」

「《鑒證實錄:巴特西》 ,頭兒,那說的就是我們。」

「做夢吧你。如果電視上放的那些狗屎都能當真的話,那街上就一個壞蛋也沒有了。」她轉向在門口站崗的警官。「對不對,邁克?」

「我討厭這些狗血電視劇,」這名警官說。「公眾都把它當真,然後就要求我們憑空變出結果來。」

「SOCO還有多久會到?」

「大概十五分鐘,長官。遇上塞車了。到目前為止只有休利博士到了。」

「嗯,我們不能再等了。巴里和我想進去看看,並和休利聊一聊。只是為了確定犯罪手法和以前的一樣。然後我們就走,讓你做你自己的事情。」

「我的工作是保護犯罪現場,長官,」邁克緊張兮兮地說。

「我這個總督察不是靠破壞犯罪現場得來的。我猜休利已經進去了吧?」

邁克懊悔地點點頭。「他說他不能無限期地等下去。」

「就是嘛,」瑞德贊同地說。「我們也等不了。巴里,如果你準備好了的話。但是記住,只看,別碰。」

泰勒瞪了瑞德一眼。「我可不像耶茲一樣是個業餘選手,頭兒。對我有點信心吧。」

「我帶你來了,不是嗎?」

「沒錯,但只是因為沒有其他人手。」

「巴里,你知道我想更經常地和跟你搭檔,」瑞德撒了個謊。「我們是個很好的團隊,我和你。就像警界雙雄 一樣。」

泰勒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當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我的鄰居有一輛漆成警界雙雄裡面的老爺車一樣顏色的福睿斯MK2。那真是頂呱呱的。當然了,我們現在是美國警花 ,」泰勒接著說。「你知道,由於你……」

「好了,謝謝你。現在盡量跟緊我的腳步,別碰任何東西。」瑞德低頭越過警戒線,順著走廊走了幾步來到13號房間。「這地兒真不錯,」泰勒說,看了一眼脫落的牆紙和滿是污漬的天花板。「從他死的酒店你能知道很多關於受害者的事。」

門半開著。瑞德小心地斜著身子進去,避免接觸。泰勒跟在她後面並且把門推開了。

「巴里!看在上帝份上。別碰!」

「但我戴著手套。」

「你還是會弄模糊原有的指紋。他們在亨頓 沒教你嗎?」

「好了,別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泰勒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看到了在單人床上誇張地伸著四肢的屍體。他趕緊捂住嘴。他的眼睛象磁鐵一樣的被下面殘缺的生殖器所吸引,接著往上,看到了被緊緊蒙著頭部的塑料袋掩蓋了而顯得模模糊糊的嘴唇。

「你沒事吧,警官?」

泰勒的身體搖搖晃晃,他慢慢轉過身來,看見戴維·休利博士正盯著他看。

「我沒事,」泰勒撒了個謊。

「你需要呼吸些新鮮空氣嗎?巴里?」瑞德問他。「沒什麼好感到難為情的。」

泰勒吸了一口氣,鼓起胸膛。「我沒事,頭。」他的眼睛望著別處,就是不再看屍體。「這種事情煩不到我。」

瑞德和休利相視一笑。瑞德說,「那就別閑著,看一看房間,我和休利博士談點東西。不要碰到任何東西。」

泰勒充滿感激地抓住這個退出的機會。「不用擔心我。你和博士跟無名氏干你們的正事去,我來找找線索,將這個混蛋捉拿歸案。」

「無名氏?」休利問。

「他看太多美國連環殺手的書了,」瑞德小聲說。她對泰勒說,「只用眼看,巴里。」對休利說,「為什麼我們每次見面,那地方總有一具屍體?」

休利看上去充滿惆悵。「這就是生活。這麼晚才接到報警,你對此有什麼看法嗎?他死了至少八個小時。」

「清潔工說門上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所以最後一刻才發現。」

「嗯,至少她沒碰任何東西。不像你的人。」

瑞德猛地轉過身。「巴里!」

泰勒正跪在地上看著一張矮桌的下面。他跳了起來,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我只不過想看看那下面有什麼,頭兒。」

「那你站著看呀。你的臟膝蓋會污染現場的。我要你回到警察局之後儘快把褲子脫下來並裝進袋子里。」

泰勒咧嘴一笑。「這個主意不錯,頭兒,但第一次約會我不會把衣服都脫了的。即使是你也不行。」

「我想,警官,」休利博士說,「露絲總督察考慮的是現在地毯上會留有你褲子的纖維。法醫需要一個樣本來將你的污染和兇手可能留下的真正的證據分開。」

泰勒盯著休利。「果真這樣?」對瑞德,「也許那些犯罪現場調查還蠻有意思的,頭兒。」

瑞德的眉毛皺到了天花板上。「真受不了。」對泰勒,「接著干吧,警員。」

休利和善地笑了笑。「我也正在想同樣的事情。希德·詹姆斯 也比不上你的人啊。」

瑞德又羞又窘。「你能相信他受過表揚嗎?」她有點牽強地說。「不管怎麼樣,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

「午夜到清晨六點之間。做完直腸解剖我會知道更多。但是在把他翻過來之前我們得給他照相。」休利向前一步,小聲問,「你的人,他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才受到認可的?」

瑞德快速轉過身。

「巴里!」她簡直不敢相信泰勒從地上撿起了一條手帕。

「抱歉,」泰勒咕噥著。「我想我要感冒了。」

瑞德憤怒地看了一眼休利。然後像刀子般鋒利的目光射向泰勒。「巴里,看在上帝份上,你出去到外面等我。把那條手帕也放到袋子里送給法醫。」

泰勒得意洋洋又有點神秘兮兮地向瑞德咧嘴一笑。「遵命,頭兒。」

瑞德感到怒不可遏。「我可以相信你能把這件事情做好嗎,巴里?」

「當然可以,頭兒。你知道,我又不是初出茅廬的小伙。」

「不管你迷上什麼,巴里。我還看了一集傑里·斯普林格 。」

泰勒沒有回應,他從容地從門口走了出去。瑞德覺得他那張臉笑得更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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