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五節

十五分鐘後皮帕一臉懊悔地出現了,眼睛依然紅紅的。她徑直走向戴曼,向她伸出手。

「我真是非常,非常抱歉,戴曼。真尷尬,實在是……」她試圖在空氣中尋找更多的辭彙。「但你一聲不響就連人帶車一塊兒消失了。沒有任何解釋,沒有電話,甚至沒有跟孩子們說聲再見。他們都難過極了,特別是露比。」

「我也必須道歉,皮帕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一開始,我遇到了一個麻煩,然後麻煩接踵而至。」

瑞德整了壺新鮮咖啡。「戴曼用五分鐘給我講了大概的情況,皮普,是時候在史蒂夫和孩子們回來之前聽一聽完整的故事了。從我聽到的一星半點來看,孩子們不必知道這些事。準備好了嗎,戴曼?從頭開始吧。」瑞德嚴厲地瞪了皮帕一眼。「你聽著就好,我來提問。」

皮帕順從地點點頭,承認自己被貶到了旁聽席。她得到了教訓,端起咖啡,很感激有東西可以擋住臉。

「我接到一個電話。」戴曼開始講述。「我擔心極了,根本無法冷靜思考。這一切都不是事先計畫好的,皮帕小姐,我向你保證。」

瑞德坐到戴曼身邊,手輕輕地搭在女孩的胳膊上。「別急,慢慢來,戴。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什麼時候打來的?跟你離開我們是同一天,對嗎?」

「是我媽媽。我把露比星期二留在幼兒園之後就接到了她的電話,然後——」

「叫露比就好,戴曼。」皮帕插嘴道。「請不要叫她星期二。」

「再說一個字,律師,你將被視為藐視法庭。」瑞德嚴厲的目光表明她說到做到。「閉上嘴,好好聽。繼續,戴曼。」

戴曼對皮帕的勸誡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就像我說的,我跟往常一樣將露比——這樣可以了吧,皮帕小姐?——放在幼兒園,然後回到我住的公寓,想待幾個小時。正當我到那的時候,媽媽打來了電話。」

「從拉脫……」瑞德改口道。「從立陶宛?」

戴曼點點頭。「奧雷加沒有從維爾紐斯回家。媽媽為此擔心得都病了」

「奧雷加是戴曼的妹妹,」蕾的跟皮帕解釋道。「十七歲,你是這麼說嗎?」

戴曼確定了,她焦灼地笑了笑。「比我小兩歲,而且不是很……你們怎麼說的,世故?」

「我們正是這麼說的,戴。」同時瞪了一眼皮帕警告她不要糾正。「說下去。」

戴曼轉向皮帕。「我們認為我妹妹被綁架了。」

皮帕幾乎被咖啡嗆住,她的嘴唇幾乎綻開得意的笑容。「噢,得了吧。綁架?」

「最後一次警告,律師。你只需聽她說,可以嗎?」對戴曼,「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當然了,我得回去。回立陶宛,我的意思是。但沒有航班。可能得幾天,也可能要一個星期以後,我才能坐上飛機。我的家人需要我。我手上有車鑰匙。我知道英國以外的地區是沒有限速的,因此一輛速度很快的車可以讓我很快到家。我能開車回家。」

「這事也只有你能幹,我可不行,戴曼,」瑞德說。「就是開到湖區我都覺得筋疲力盡。但你為什麼不先跟我們說呢?」

「對了,為什麼,」皮帕說。「寧願留下我的可憐的孩子——」

「皮帕。閉嘴。」

皮帕閉口不言。戴曼看著她們,含淚道歉。

「我找到我應該先告訴你,皮帕小姐,我試著打電話給你。你們倆。但你們倆的電話都關機。當然了你們在工作。我知道我應該留下口信,但我覺得最好還是直接跟你說。我拿起包就開出了倫敦城,在M20高速公路的服務區停下再給你們打電話。告訴你們到學校去接露比。」戴曼看著皮帕。「露比還好吧?」

「她很好,戴。很好。」瑞德的嚴厲眼神使皮帕不敢挑戰這個斷言。瑞德轉向戴曼,「說下去。」

戴曼努力地組織著辭彙,但是卻說不出話來。她看著皮帕,大聲哭起來。

瑞德摟著她,不停安慰她。「沒事的,戴。你只需要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

戴曼邊哭邊說,「我在包里找我的電話。包里沒有。我太著急了,從家裡衝出來的時候竟把它留在桌子上了。我想過回去,但到多佛爾的路我已經走了快一半了。如果這時回倫敦,會遇上出來的車流。」她向皮帕說,「我真抱歉,皮帕小姐,我不得不趕回媽媽身邊。」

皮帕緊鎖的眉頭鬆開了。「沒關係啦。當你回到……回到不管那是什麼地方,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在渡船的免稅店買了個手機,但是當然了我沒有你們的電話號碼。它們都存在我的舊手機里。後來我試圖聯繫你。我在互聯網上尋找律師,但倫敦有那麼多律師,卻沒有一個叫菲麗帕·克里奇頓—沃德的。」

皮帕同情地點點頭。「沒有,當然沒有。獨立律師不會列入名單,只有律師事務所才會。」

「於是我嘗試聯繫凱茜小姐,但是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姓。我只知道你叫凱茜或者瑞德。我不能給倫敦警察局打電話找一個只知道名的人。我真抱歉。」

「忘了它吧,」瑞德鼓勵她。「這些都是歷史了。已經完全過去了。你的妹妹怎麼了,奧……她的名字叫什麼來著?」

「奧雷加。我回到家發現媽媽和我的家人都悲痛欲絕。維爾紐斯警察局已經接到了報案,當然,但是我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皮帕的身體往前靠,半杯咖啡幾乎掉地上。「然後呢?戴曼,發生了什麼事?」

戴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淚從她的臉頰滾落。「他們把她帶走了。」

「誰?誰帶走了她?」

「他們。他們綁架了奧雷加。我將再也見不到她了。」

戴曼抑制不住地痛哭起來。瑞德把女孩拉到身邊。「好了沒事了,戴。不要再想這件事了。」瑞德看了看皮帕。她一臉的無助。

「凱茜?你弄明白了嗎?」

瑞德慢慢地點點頭。「是的,律師。非常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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