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二節

「還有人要補充嗎?」

眾人茫然地看著瑞德。哈里斯環顧四周,希望有人能打破沉默。巴里·泰勒坐在麥肯錫旁邊,看上去異常得意。

安娜說:「這傢伙彷彿不存在似的,頭兒。」

「或者是男扮女裝。」泰勒插嘴道。「如果將那個離開酒店的女人與此聯繫起來的話。」

「泰麗和我今晚會留在這裡查看閉路電視的記錄。」瑞德說。「但願我們能看清她的樣子。雖然我個人仍然認為這是同一個人。男人。」

「我也是。」哈里斯說。

泰勒嘲諷道:「鬼才信你呢,耶茲。你只會讓頭兒想些有的沒的。」

「難道你知道得更多嗎?」

「不像你,耶茲,我是憑證據說話,而不是憑空揣測。」

泰麗·米勒大聲拍了拍手。「巴里!你怎麼了?吞了一本字典嗎?憑空揣測!真讓我佩服。」

泰勒瞪了泰麗一眼。「去你的。」她已經第三次坐在李·羅伯茨旁邊了。「事情偏偏就是這樣,當我在做自己的功課時,你們這些傢伙卻傻乎乎地毫無進展。」

瑞德用白板擦指了指牆上的時鐘。「還有十分鐘,巴里。如果你有什麼想法,現在是時候說出來了。我和泰麗還想在今晚研究錄像帶之前稍微休息一下。」

「你比我強多了,頭兒。我討厭那該死的工作。」泰勒坐直身體,正了正衣領,挺起胸膛。「總之,我還在等麥克來證實我的想法。」他對詹姆斯·麥肯錫說:「關於那些化學品,你兒子給你回覆了嗎?」

麥肯錫看上去略顯尷尬。「還沒有,巴茲。但我敢肯定他會回覆的。」

「不用了,夥計。我女兒已經捷足先登啦。」泰勒自豪地說。「好吧,其實是我前妻。但剛開始是珍妮告訴我的,然後瓊恩證實了這一點。抱歉,頭兒,但法醫鑒定出的化學物質實際上使離開酒店的這名女孩成了頭號嫌疑犯。我們必須找到她,還有她工作的地方。」

梅特卡夫傾身向前。「你已經解開這個謎團了,對吧,福爾摩斯?」

「兇手是管家。」安娜說。「行兇現場是圖書館,兇器是鉛管。」

哈里斯和羅伯茨咚咚地拍著桌子。「好樣的,安娜!」

「小時候我可喜歡玩妙探尋凶了。」梅特卡夫說。「這大概就是我現在在這裡的原因吧。」

「在美國我們管它叫Clue」,泰麗說。

「在我們家則是叫Monopoly。」羅伯茨說。「我總是贏。」

泰勒氣呼呼地坐著。

瑞德抬手平息了爭論。「好啦,我知道你們急著收工,但先讓我們聽完巴里的想法,好嗎?」

泰勒等他們安靜下來,然後故作輕鬆地來到白板前。「可以嗎,頭兒?」

「請便。」

泰勒拿出筆記本,用粗記號筆在白板上寫下兩種化學物質的名稱。氯化銨和硝酸鈉。他把這兩種物質圈起來,然後在它們下面寫下了第三種化學物質。

「過氧化氫。」他宣佈道。「我不會用那些化學符號來煩你們的,不過這是我家珍妮讓我想到的,然後幫我將所有的環節聯繫了起來。」他環顧房間,彷彿自己剛進行了一場里斯講座,正在等待掌聲平息。

「然後呢?」瑞德催促道。

「珍妮這周回到家,一直在興奮地說起她的生物學普通中等教育證書。」

「生物跟化學有什麼關係?」哈里斯問。

「謝謝,耶茲。」瑞德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喜歡炫耀自己的無知,但請你在私人時間再這麼做。繼續,巴里。珍妮回來,然後……」

「嗯,她帶了一塊肝臟回來。」

「肝臟?」羅伯茨盯著泰勒。「什麼肝?」

「想必你是指動物肝臟而不是人肝吧,巴里?」

「羊肝。」泰勒證實道。「從樂購買來的。還包著保鮮膜呢。」

「放熱反應?」梅特卡夫問。

泰勒看上去垂頭喪氣。「你怎麼會……」

「我女兒跟你女兒同齡。全國統一課程嘛。不過別擔心,夥計。我不會搶你的風頭。你繼續。」

泰勒精神一振。「於是她進來,我的小珍妮對我說,爸爸,今天我們在學校做了一個很酷的實驗。我給你演示一下好嗎?於是她就做了。她把肝臟從袋子里拿出來,往放在水槽里的碟子上隨意一擱,然後倒了一些過氧化氫。你絕對猜不到發生了什麼!」

「你把她推到一邊,將肝臟和一些洋蔥扔進平底鍋里,然後大快朵頤。」安娜說罷,引起一陣善意的鬨笑。

瑞德忍住笑。「繼續,巴里。這挺有意思的。」

「謝謝頭兒。總之,肝臟難以置信地開始發出嘶嘶聲,像瘋狗一般冒出白沫。這塊肉從肝褐色、表面光滑變成了粉紅色、表面粗糙,就像是被煮過似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如此。接著我女兒伸手將肝臟拎了出來,對我說,爸爸,你摸一下。於是我不得不去觸碰它。」

「什麼,光著手觸摸嗎?」哈里斯倒吸一口冷氣。

「嘖。」羅伯茨開口了。「他女兒已經拎著它了,所以不可能有危險。」

「真的非常溫暖。」泰勒繼續道,決定無視質問。「就連碟子也很溫暖。」

「就像我說的,放熱反應。」梅特卡夫解釋道。「這是一種能夠產生熱量的反應。跟呼吸是一個道理。」

「比如說出汗?」哈里斯問。

「是呼吸,不是出汗,耶茲。頭兒怎麼說你來著,喜歡炫耀自己的無知?」

羅伯茨捶了捶桌子。「說得好,巡佐。」

哈里斯憤怒地看著梅特卡夫。「我寧願做一個處變不驚的無知者,也不要當一個聰明的——」

「耶茲!」瑞德提出了警告。

「一個聰明的警員。」哈里斯訕訕地說。

泰勒得意地笑了。「總之,我問珍妮從哪兒弄來的過氧化氫,她說是從媽媽那裡,也就是我的前妻,瓊恩,她在工作中會用到它。於是我打電話給她,結果發現,」泰勒用記號筆敲了敲白板,「她也有使用氯化銨和硝酸鈉。」

「我不明白。你太太怎麼看也不像是你所描述的那個從酒店裡出來的小妞。」哈里斯反對道。「瓊恩怎麼可能是兇手?」

「哎喲喂!」泰勒不由得扶額。「耶扎你知道嗎?你真是笨得無藥可救了。請批准我給他灌輸點常識吧,頭兒。」

「別把我扯進來。」瑞德說。「耶茲,巴里並沒有指控他的前妻謀殺任何人。他只是提到了她的工作。為了皮特和李,你最好還是解釋一下吧,巴茲。」

「你們都知道那個染過頭髮的冒牌金髮女郎了對吧?」泰勒問。「那就是過氧化氫的功勞。瓊恩向我解釋了一通它是如何與氯化銨還有另外那個化學物質相互作用,就是那個什麼鈉,但基本上是跟染髮劑有關。瓊恩是一名美髮師。」

沉默降臨房間。

哈里斯突然開口道:「是啊,太酷了。」

羅伯茨望著他。「你是指身為美髮師?」

「不,我是指如果你的妻子或女友最後竟然被發現是一名連環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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