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高齡化社會殺人事件 第3節

小谷一口飲盡已冷的咖啡,瞄了大門一眼,都已經超過約定時間十多分鐘了,藪島還沒出現。不過這是常有的事,小谷猜想藪島大概還要再十分鐘才會到吧。小谷招來女服務生,又點了一杯熱咖啡,再從頭看一次剛才讀過的部分。

故事到這裡還算可以,這一系列的主角高屋敷秀麿的出場方式很自然,讓人看不出接下來主角將進入怎樣的世界。故事一開始馬上就發生剎車故障,安排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倒也不錯。

若是要雞蛋裡挑骨頭的話,就是藪島的小說一向嚴重欠缺現代感。這部小說的故事背景應該是設定在現代,這麼一來就有太多不自然的地方。

首先是突然出現的木造車站,現在就算是在偏僻的鄉下地方也看不到那種建築。還有剪票口,現在日本全國各地都已實施剪票自動化了。就連候車室那對母子也完全不像時下的母子,這種時候小孩子的手上一定會拿著一台超迷你電動遊戲機,母親的打扮也很怪,現在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什麼是連帽厚夾克呢?

不過算了,那些都無所謂,反正重要的是這個故事是否具備小說的形貌,就這點而言,這篇第一回連載應該算是合格了。

高屋敷急中生智克服了剎車不靈的危機。調查之下發現車子又被人動過手腳的跡象,但是高屋敷要鐵三保密,別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抵達櫻木要太郎的別墅時,高屋敷看見櫻木和所有客人們都在客廳里談笑著。小說中依序描述了梅田夫婦、松島次郎、竹中加世子的身份。接著,美禰子登場了。

宛如天女下凡一般,美禰子身穿一襲白色禮服,緩緩下樓。她美艷不可方物,美得令人窒息。

這太八股了吧,小谷不禁苦笑。有沒有辦法稍微改變一下這種老掉牙的寫法呢,不過,這也算是藪島費盡心力寫出的句子了。

美禰子身後出現了另一個人,是個名叫杉山卓也的青年。當櫻木宣布他是美禰子的未婚夫時,第一回連載便到此告一段落。

當時那個人的腦袋還是正常的吧,小谷回想著。那個人當然是指藪島清彥。到了第二回、第三回,隨著連載次數的增加,藪島的情形越來越怪。

小谷拿出第三回原稿,翻至後面的部分,總算找到了櫻木美禰子的屍體被發現的段落。

到了該吃早餐的時候,美禰子還沒出現。原本在看報的要太郎抬起頭來,瞥了牆上的時鐘一眼,皺起眉頭。

「美禰子是怎麼了?大家都已經到齊,就剩她一個人拖拖拉拉的,她該不會還在睡吧?」

「好了好了,沒關係啦。昨天晚上她得陪我們這些人,大概是累了吧。」梅田房江微笑著說。

「是啊。何況昨天晚上她必須將未婚夫介紹給我們認識,這麼重大的事,想必她挺緊張的。我們並不介意,不如就讓她好好睡一覺吧?」聽到梅田健介這麼一說,松島次郎和竹中加世子也點頭表示同意。

「不不不,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她可是今後要繼承櫻木家的人,這樣賴床是件傷腦筋的事。卓也,你今天早上也還沒見到美禰子嗎?」

杉山卓也對此給了肯定的回答。

「那,說不定她真的還在睡。淑子小姐,麻煩你去叫美禰子起床。」要太郎吩咐女傭淑子。淑子應了一聲便上樓去了。

「看來今天也是好天氣。」竹中加世子從面向露台的氣窗看著外面。

「可是天氣預報說今晚會起暴風雪。」松島次郎說。

「哎呀,是那樣的嗎?」

「我也聽到昨晚播報的新聞這麼說。」杉山卓也語調稍嫌客氣地插嘴說,「聽說初一到初三的天氣都不好。」

「真可惜。那我們新年首次參拜是不是別去比較好?」梅田房江側著頭說。

「有什麼關係,奢侈地喝個賞雪酒吧。」梅田健介咧嘴笑道。

「我說老公你呀,腦袋裡別老是想著喝酒。」

此時原本在看書的要太郎,看了手錶一眼,歪著頭。

「美禰子是怎麼了?她該不會還在睡吧?」

「好了好了,沒關係啦。昨天晚上她得陪我們這些人,肯定累翻了。」梅田健介說。

「是啊。何況昨天晚上她必須將未婚夫介紹給我們認識,想必她挺緊張的。我們並不介意,請讓她好好睡一覺,對吧,各位?」聽到梅田房江這麼一說,松島次郎和竹中加世子也點頭表示同意。

「不不不,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她可是今後要繼承櫻木家的人,這樣賴床是件傷腦筋的事。淑子小姐,麻煩你去叫美禰子起床。」要太郎吩咐女傭淑子。淑子應了一聲便上樓去了。

當初第一次讀到這個段落時,小谷霎時搞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重新再看一遍,他才發現原來是相同的情節寫了兩次。但是當時他還沒有發現事態嚴重的程度,並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時小谷將這個情況解釋為藪島寫到一半時被某些事情打斷,再繼續寫稿時便不小心將已經寫過的內容又重寫了一次。

但是繼續看下去,小谷又發現了另一個難以理解的段落。

二樓突然傳來尖叫聲。原本在看雜誌的櫻木抬起頭來。「剛才是什麼聲音?」

「是淑子小姐。」松島說著便站起身來。

松島衝上樓,高屋敷跟在他身後。要太郎他們也隨後跟來。

松島第一個衝進了美禰子的房間。

「啊,糟了!」松島叫道。

接著高屋敷也進了房間,看見眼前的情景,他倒抽了一口氣。

美禰子倒在床上,一把刀深深刺進她的背。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隨後進來的要太郎呻吟著。

「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淑子在房外顫抖這身子說道。

高屋敷走進窗帘,仔細地觀察之後回頭看著大家。

「窗戶上了鎖,沒有被人動過手腳的跡象。」

大家發出驚訝的叫聲,個個露出一臉沉思的表情。

高屋敷問淑子。「你來的時候門是關著的嗎?」

「是的。」淑子點頭。「肯定關著。」

「嗯……」高屋敷低聲嘟囔著。「這麼一來事情就棘手了。」

「這話怎麼說?」松島問。

高屋敷說:「看來美禰子是遭人殺害了。可是窗戶上了鎖,門又關著,那麼兇手究竟是怎麼離開這間房間的呢?也就是說,這是一起駭人的密室殺人事件!」

印象中,小谷還記得自己當初收到這份原稿時,這一段反覆看了好幾次。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這是密室?說得更具體一點,「門關著」這種描述方式很模糊、曖昧。

那時在不得已之下,小谷決定打電話詢問藪島。

「那個,請問這是門上了鎖的意思嗎?」

「當然是啊。」藪島回答。「從房內鎖起來了。」

「可是上一回的劇情中曾提到門鎖是搭扣式的。」

「是搭扣式的啊,就是扣上金屬零件的那種鎖。」

「但是如果是那種鎖,從門外面就打不開了吧?」

「當然啰。如果不是這樣,鎖門就沒意義了。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噢,嗯……,那個,我在想,那樣的話女傭是怎麼進去的?」

「咦?什麼?」

「女傭啊,她進去房間了,對吧?」

「她沒進去唷,你讀仔細一點!我不是寫了『在房外顫抖著身子』嗎?」

「噢,那我知道了。那麼,是誰打開門的?」

「松島啊,你是讀到哪裡去了!」藪島焦躁地說。

「那麼,松島是怎麼開門的?鎖不是從房內扣上了嗎,對吧?」

「呃……」藪島說不出話來了。

這陣沉默將小谷推向不安的深淵,難道這個人現在才察覺到如此嚴重的矛盾……

「還是說……」小谷說,「松島是以蠻力破門而入的?」

其實小谷說這句話有一大半是為了給藪島台階下,但是藪島似乎無法馬上會意過來,反問著:「咦?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因為這扇門從房內上了鎖,如果要開門的話,就只好破門而入了。」

沉默片刻之後,藪島才恍然大悟,「啊啊」大叫了一聲。

「是啊。嗯,沒錯,他是破門而入的,是我疏忽了,因為這一陣子太忙了嘛。」

「那麼,『松島第一個衝進了美禰子的房間』這句我就將它改成『美禰子的房門好像上了鎖,於是松島破門而入』吧?」

「嗯,這樣好。」藪島說。「我原本就是打算這麼寫的。」

「可是這麼一來,女傭的尖叫聲又成了問題。」

「尖叫聲?」

「是的。高屋敷他們是聽到尖叫聲才衝上二樓的吧?為什麼女傭會尖叫呢?」

「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為她看見屍體啊。」

小谷覺得頭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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