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摺紙遊戲 第七章

因為很多人都沒有好好梳洗,一起床就衝出來了,所以槍中指示大家先各自回房梳洗後,再來沙龍集合。

我們開始仔細討論希美崎蘭的兇手案時,是早上11點半左右。

暫時離開的的場,也在那個時間再度加入我們。

「剛才那件事我問過這房裡的人了。」女醫很快地向槍中報告說,「很遺憾,沒有人知道雪是昨晚幾點停的。」

「是嗎?謝謝你特地幫我問。」

槍中慎重道謝後,又面向圍坐在桌旁沙發上的我們,拿出一疊報告用紙,放在桌子上,掀開的那一頁畫者這個家二樓的概略圖。

槍中說畫這張圖,是為了正確掌握每個人的房間跟位置關係。

沙發已經沒有空位,所以的場從壁爐前拉過一張矮板凳,靜靜地坐在離桌子稍遠的地方。

「首先,我想確認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之間所發生的事。」槍中開始說,「昨晚我們在這裡解散時,是9點半左右。蘭因為傍晚時大鬧過一場,已經先回房休息了。從這裡解散回房之前,我還跟忍冬醫生去看過她,那時候並沒有任何異狀,對吧,忍冬醫生?」

「是的。」老醫生的神情黯然。

「沒叮嚀她把門閂拉上嗎?」我問。

槍中緊緊皺起眉頭說:「她睡得很熟,我們還把她叫起來,叮嚀她一定要這麼做,可是,她只是微微張開眼睛,含含糊糊地回應我們。會不會照我們的話去做,我們也不敢確定。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說什麼也要把她叫起來鎖門。」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槍中,她吃了葯,意識根本模糊不清。」忍冬醫生安慰他說。

「您說得也沒錯啦,」槍中在嘆息聲中嘀咕著,然後又蹙著眉頭繼續說下去,「我跟忍冬醫生回到房間時,大約是10點左右。然後鈴藤就來到我房間,跟我一起討論前天的案件。鈴藤,你回房間時是幾點?」

「12點多。」

「不過,不知道死亡時間,所以這種事也無法構成不在場證明。」槍中的視線掠過大家,「有沒有其他人解散後,還跟某人在一起的?」

沒有人回答,槍中花了一點時間做確認後,又以「那麼」為開頭語,然後說:

「讓我們直接討論今天早上發生的事吧。首先,最先發現屍體的是深月,你是從房間窗戶向外看時發現的吧?」

深月接觸到槍中的視線,默默無語地微微點著頭。

「我被深月的驚叫聲吵醒時,是早上8點半左右。還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深月就到我房裡來說,湖面小島上躺著一個人。好像是蘭。」槍中說。

之後槍中慌忙衝出房間後,他叫醒隔壁房間的我。

當我聽到深月的驚叫聲時,已經醒來,只是意識還有些模糊,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拜託深月和慌慌張張趕到二樓的的場叫醒其他人,就匆匆衝到樓下。

接著,在大廳碰到鳴瀨,向他說明事情經過後,他立刻帶著我們從陽台走到中庭。

不久後,忍冬醫生跟名望奈志也一起趕到了那個噴水小島。

「還有沒有什麼可以補充的?」

槍中詢問大家,深月微微抬起臉龐,好像想說什麼,可是,被忍冬醫生搶先了一步,他說:

「那條被當做兇器的繩子,是從哪裡拿來的呢?」

「的場小姐,那種捆貨用的尼龍繩,隨處都可以拿得到吧?」槍中回頭看著女醫,說,「你有沒有印象?」

的場兩手交叉,規矩地放在併攏的雙膝上,好像一個監視危險患者的醫生,一直看著我們。

當我們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時,她那僵硬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這個嘛。」她偏著頭說,「我不確定是在哪裡,不過,去二樓倉庫找的話,大概可以找到很多那種繩子。」

「倉庫上鎖了嗎?」

「沒有。」

「也就是說任何人都可能拿得到啰?」槍中瞥了桌上的概略圖一眼,露出困擾的神色,把手臂抱在胸前。

剛才本來想開口說話的深月,又把視線朝下,沉默了下來。

她到底想說什麼呢?

當我也發現了她的樣子有異。

「深月,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被槍中這麼一催促,她才攏攏垂到胸前的長髮說:「老實說,」她緩緩拉起視線,「昨天晚上睡前,我也從房間窗戶往外看過。因為一直睡不著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就打開了窗戶……」

「哦,」槍中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放下抱在胸前的雙手,「你看到兇手了?」

「沒有。」

「那麼……」

「我看到燈光,好像是一樓走道上的燈亮著。」

槍中又低頭看桌上的概略圖,我也趕緊跟著看。

深月的房間隔著中庭,面對著我的房間,也就是在左邊突出部的最前端位置。

從陽台那邊的窗戶嚮往外看,的確可以看到左前方的走道。

「你記得是什麼時間嗎?」

槍中這麼問,深月將雙手輕輕貼在胸前,喘不過氣來似的,用力上下抖動纖細的肩膀,說:

「半夜2點左右。」

「咦?你還好吧?」槍中擔心地看著她,「臉色很差呢,不舒服嗎?」

「沒有,我很好。」深月雙手還是貼在胸前,緩緩地搖搖頭。

「那就好。」槍中的表情蒙上憂心忡忡的陰影,但是他很快揮去陰影,說:「那時候你看到什麼人影了嗎?」

「沒看那麼清楚……只是覺得怪怪的,可是實在太冷了,雪又不斷吹進來,所以我很快就把窗戶關起來了。沒想到會……」

深月緊繃著美麗的臉龐,緩緩地左右搖著頭。

她那晶瑩剔透的白皙肌膚,突然讓我想到「白得有點病態」的形容。

我感到困惑,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對她有這樣的感覺。

「那個走道上的燈,半夜應該會關掉吧?」槍中問的場。

「是的,當然會。」

「半夜2點鐘左右,這個房子里的人會去溫室嗎?」

「不可能。」

「有沒有可能忘了關燈?」

「不可能,鳴瀨每天晚上都會檢查所有的燈有沒有關。」

女醫回答每一個問題都非常肯定,槍中又把視線拉回到我們身上。

「你們之中,有沒有人昨天半夜2點去了那個走道?」槍中問,「沒有嗎?既然沒有人敢承認,那麼,依常理來判斷,走廊上的燈就是殺死蘭的兇手打開的。」

沒有人提出反駁。

「如果深月所說屬實,那麼,我們就根據這條線索來推測兇手的行動。凌晨2點時,兇手去了蘭的房間。那時候,房間的門閂不知道有沒有拉上,也許沒有吧,如果有的話,就是兇手把蘭叫醒,讓蘭打開了房門。蘭隔壁房是……」槍中看一下概略圖,「是彩夏啊,彩夏,你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我不知道,」彩夏眨著大眼睛,用力搖著頭,「我吃了醫生給的葯,很快就睡著了。」

「這樣啊——總之,兇手一定是用什麼借口,把蘭騙到了屋外。至於犯案現場,目前還無法確定。

可能是把她帶到走道再殺了她,或是在其他地方殺了她,再把她搬走。

總之呢,兇手當然會想找一個盡量遠離其他人房間的場所來殺她。

不管怎麼樣,兇手在犯案時間前後開的燈,被深月看到了。

「兇手殺死蘭後,大概是把屍體從走道上的門搬出平台,再從平台搬到噴水池的小島上。把準備好的紙鶴夾在屍體腹部下, 再循剛才的路徑回到屋內,把當成兇器的書放回圖書室。然後,再去破壞後門門廳的電話機。我想,應該就是這樣吧。」

「不對。」這時候有人喃喃嘀咕著。

是甲斐幸比古,他彎著地搖著頭。

「不對。」他又嘀咕了一聲。

「嗯?」槍中眼睛一閃,瞪著甲斐,「哪裡不對?」

「啊,沒有,」他放下摸著額頭的手,猛搖著頭。

鼻樑上濕答地冒著油汗,臉色比所有人都蒼白。

給我的感覺是:

他好像有某種強烈的恐懼感。

「沒什麼,對不起,我在想別的事。」

槍中沒說話,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甲斐虛弱地垂下頭來,說:「對不起,我在想與案子無關的事。」

「你不用道歉,不過,如果想到什麼,千萬不要藏在心裡,一定要說出來,好嗎?」

「好。」

「槍中,可以打個岔嗎?」我說出當時突然想到的事,「兇手把屍體搬到小島上時,一定會把衣服弄濕吧?所以……」

「你是要我檢查所有人的衣物,如果找出濕的衣服,那個人就是兇手,對吧?」槍中抿抿嘴,輕輕聳聳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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