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雙胞胎兄弟「狸貓換太子」 第二章

上午10點多,明日香井響和深雪這對假夫妻坐上阿葉的愛車帕傑羅,一路朝信州而去。

前一個晚上,阿響住在橫濱的朋友家,很晚才睡覺,顯得非常倦怠。所以開車的任務就交給了深雪。

阿葉上班很少開車。車子通常由深雪開去購物,所以她已經習慣駕駛這種大型四輪驅動車。

他們從八王子入口上了中央高速。

天氣晴朗,天空蔚藍清澈,沒有一片浮雲。雖然上行車道相當擁堵,但下行車道還比較空,能保證高速公路的基本功能。

車子一駛上高速公路,坐在副駕位子上的阿響就把座位往後放倒,戴著墨鏡睡起來。深雪不時瞥瞥他,心裡想著——還真有不一樣的雙胞胎呀。

面容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因為具備相同的遺傳基因,所以天生的才能和氣質本應該相似。但是,這兩個兄弟——

除了容貌之外,兩者幾乎沒有相似之處。這是了解這對兄弟的所有人的一致看法。弟弟屬於認真、腳踏實地類型的,而哥哥則相當任性瀟洒。

阿響半開玩笑地說要成為哲學家,如果真這樣進入哲學科也行,但他絲毫沒有潛心治學的樣子。他往往一時興起,隨心所欲地沉迷於許多事情,從服飾流行到古典音樂;從遊戲理論到格鬥技巧;從重金屬到紅茶的口味。而且,他說曾經考察過「本格推理小說中的偵探理論的實踐操作性」,進而開始熱衷於現實案件的調查。

不感興趣的事情,他絕對不做。一旦覺得有趣,就收不住手。他是一個無與倫比的自信家,有時顯得傲慢。

深雪暗暗思忖:即便長相一樣,但還是不要成為這人的妻子。

「哎呀,早上好!」

當車子穿過甲府的時候,阿響醒了。他從座位上坐起來,打著哈欠,舒展一下身子,看看握著方向盤的深雪。

「累嗎?換我開?」

「沒事。下了高速,找個地方稍微休息一下,肚子也餓了。」

很快就是中午了。

「明白。」

阿響點點頭,叼起一根煙,再次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換了一種語調,說起來。

「深雪,關於今天聚會的成員,能否大致介紹一下?」

「都是初中時的……」

「美術興趣小組的夥伴,對嗎?前天你在電話里講的話,我還記得。算上你,十年前共有五人聚集在一起。對吧?」

「是的。還有青柳畫家和干世哥哥……」

「所謂青柳畫家,就是那個美術興趣組的老師?」

「嗯。青柳洋介畫家。」

「他現在還是初中老師?」

「聽說已經不幹了。」

「上年紀了?」

「他才40多歲。好像三年前,因為交通事故,他失去一條腿,從而辭職了。」

「那他現在呢?」

「聽說回老家,繪畫度日。他在電話里笑著說——這種生活方式最舒服。」

「是吧。」

阿響吐著煙,摸摸大背頭。他弄了一個不習慣的髮型,似乎還是有點不安。

「『干世哥哥』是誰呀?」

「啊……他曾經是我的家庭教師。五十嵐干世。從初中二年級到高中三年級,他一直照顧我。他非常聰明,可靠,而且長得漂亮。」

「是嗎?」

「是我媽媽表哥的孩子,所以我喊他『干世哥哥』。」

「那你們是表兄妹嘍?」

「是的。」深雪兩眼有神,充滿懷念的神情,「聽說他一直念到T大學的碩士,從事化學研究,還去美國留過學。我爸爸也非常信賴干世哥哥。因此那時——十年前,我們去青柳畫家那裡玩,他就像監護人一樣,一起去的。」

「監護人?」

「因為我剛上高中,對於我和男孩子一起去旅行的事情,爸爸似乎放心不下。」

「原來如此。」

「聽說四年前,他離開研究室,回到故鄉甲府,好像做補習班講師。因為十年前,他曾做了我們埋藏時間容器的見證人,所以這次也喊他了。他說他會去。」

「是吧。」

「真令人期待。我們已經好多年沒見了。」

「結婚時,沒有叫他嗎?」

「沒有。那時正好他們家發生了不幸的事情。因此他從未見過阿葉,沒關係的。阿響的身份不會暴露。」

「等到暴露時再說。」

阿響聳聳肩,深雪趕緊提醒他。

「絕對不能暴露。如果暴露了,我可下不了台。」

「是女人的好勝心嗎?」

「也不是,但……」

「明白了,明白了。我會儘力而為的。」

苦笑著,阿響拿下墨鏡,用大拇指揉揉眼角。他的右眼是雙眼皮,而左眼是單眼皮。阿葉正好相反。這或許是區分兩人容貌的唯一依據。

「那麼,剩下的四個人呢?」

「蓮見、後藤、杉江和夕海。」

「他們各是什麼樣的?」

「蓮見屬於才子型,聽說畢業於建築系,從事房屋設計。他已經結婚,夫人是一個大富豪家的千金。」

「今天晚上就住在他的別墅里?」

「是的。那好像是他岳父的財產,聽說由蓮見設計,最近改建過了。」

「年輕的建築家?」嘟噥著,阿響重新叼起一根煙,「那是什麼樣的建築呢?我倒想看看。」

「後藤好像從事電影方面的工作。他曾是一個相當帥氣的男孩,不知現在什麼樣子了。」

「那個叫杉江的,是女的?」

「是的。曾是我們學年的一號美女,她說想當空姐。好像還是單身,但你可不能對她下手。不管怎麼說,這次,你可是我的丈夫呀。」

阿響不自覺地皺皺眉頭。

「我看上去,就那麼好色?」

「怎麼說呢?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你這種說法可是意味深長喲。」

「好了,最後一個是夕海。美島夕海。阿響,你知道那個案子吧?」

「啊,曾經聽阿葉大致說過。那個被殺的紗月是她的姐姐。」

深雪沉默著,點點頭,表情有點僵硬。那晚的兇殺場面自然而然地又浮現在她的心頭。

「說起來,最近,我曾在某本雜誌上看見過。」阿響說道。

深雪吃驚地看著他:「雜誌?看見什麼?」

「她的照片和名字。」

「她?是紗月嗎?」

「不,是她妹妹夕海。」

深雪有點驚訝,反問一句,「是夕海?」

「我忘了是什麼雜誌。總之,那篇報道的內容好像是——美島紗月曾受人注目,但年紀輕輕就慘死了,現在,她妹妹夕海……什麼的。」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是一兩個月前的事吧。」

「雜誌上怎麼寫的呢?」

「說她繼承姐姐的遺志,開始寫小說,畫插圖,今後的發展令人期待。就是這樣介紹的。」

「是嗎?」

那個夕海?——深雪更加吃驚了。

她曾是一個土氣、讓人覺得愚鈍的女孩。她曾經深情寂寥地說姐姐紗月是一個和自己迥然不同的「特別的人」。就是那個夕海……兇殺案後,她曾長期住院,去年春天出院,在出院到現在的這段時間裡,她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

在須玉出口,他們駛下高速,車子沿著141國道北行。道路上有點亂,但還沒達到擁堵,讓人心煩的地步。

「暫時休息一下吧?」深雪指著前方左手邊的一處建築,說道,「那個茶餐廳不錯。阿響,你也餓了吧。」

不等阿響回答,她已經打起轉向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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