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明日香井邸 第四節

這次的品牌是連葉也知道的福祥的大吉嶺。響依序放入糖與奶精,「繼續吧!」眼睛往上瞄向葉,「說說剛三的愛人……一等,我想再多聽一些六月貴傳名光子的那個事件。」

「這個案件我沒有參與,也不是很清楚。」

「光你知道的範圍就好。光子的死是自殺還是他殺?結果出來了嗎?」

「就是這點上有些曖昧不清。」

然後,葉將從負責那案件的尾關副組長及芳野刑警口中聽到的消息告訴他。

從事故的現場,屍體的狀態,到調查由自殺轉向他殺,又再回到自殺點的過程……

「——有勒痕,但是死因又不是這個,是因為被暴徒襲擊,受到刺激才一時衝動自殺……」

葉嘴裡重覆著事情的重點。

「光子從總部大樓到家裡,用步行的嗎?」響問。

「是的,好像要花個二、三十分左右,聽說她是為了健康不坐車。」

「在沒什麼人的路上嗎?」

「是的,尤其那棟總部大樓附近,幾乎是沒有半戶人家……」

「自殺的現場是在鐵橋的M市內吧!離S市的光子家有多遠?」

「聽說也是走二十分左右就可以到。」

「嗯!也是有點距離。為什麼她一定要走到M市那邊自殺呢?這一點,又怎麼說?」

「S市裡沒有容易走進鐵軌的地方,所以才……」

「原來如此。」手指輕輕地敲敲白凈的額頭,響稍微想了一下,然後小小地嘆口氣。

「——算了。」他自語道。

「現在,再來聽你說殺剛三那件案子。你說他有好幾位愛人,都是些什麼人呢?」

「嗯——」葉再翻開那本黑封套的書夾。

「齊東美耶,二十八歲。濱崎佐知,三十五歲。還有弓岡妙子,三十八歲——知道的就是三個人。」

「弓岡妙子?」響皺上層,「她不是教團的宣傳部長嗎?你提過她。」

「是的。」

弓岡妙子——案發的十六日早晨,葉與尾關上照命會總部大樓見到的,與野野村一起去認屍的那個女人。

「她與剛三的事,在會裡早是公然的秘密。」

「嗯。」

「剛三在神殿『閉關』時,她也溜進去一次與他相會。這是淺田常夫——那位守衛說的。」

「是淺田目擊到的嗎?」

「不是什麼目擊,是剛三賄賂他。通常他都會通知他幾點左右,會有什麼樣的女人來,要他不動聲色地放人,而且要他保密……淺田也不是信徒,剛三要破教規,愛做什麼,他根本不理。」

「案發那晚來訪的女人是?」

「是齊東美耶,這是淺田的證言,我們也跟她本人確認過。」

「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

「在S市開高級服飾店。剛三包養她。六月光子的案件上,當剛三的不在場證人的,也是這位美耶。」

葉想起:大昨天——十五日下午與尾關二人去詢問時的事,道:「美耶說,她是在十五日晚上八點半時造訪總部大樓的閣樓洋房的。是第二次在『閉關』中幽會。她走出大樓是兩個小時後的十一點前左右。這點和淺田的證詞符合。只是,後來她說了件讓人不解的事。」

「是什麼?」

「那晚,美耶說她以為自己會像上次一樣,過一夜翌日早晨才離開。但是,一辦完床上的事後,剛三突然就叫她回去,因為他有事要辦。」

「嗯。」

「這事不久後,她說剛三不知接到什麼人打來的電話。」

「等等,這是幾點左右的事?」

在響的詢問下,葉確認筆記中的記錄道:「十點四十五左右。」

「——對方是誰?」

「這點,她說她不知道。只是從他講電話的話中,她可以猜到是,那晚他所謂的『有事』,與電話中人有關。」

「——那麼,美耶就在十一點前被趕走了?」

「是的。」

「那通電話的事,你覺得怎樣?」

「叫我怎麼說……」葉曖昧地歪著頭,「也有人說大概是光彥打去的。或許是確認相約的時間及地點吧……」

「這樣就變成計畫性犯罪說的假設了。」

「是的。」

「之後剛三調淺田離開崗位,從大樓溜出時,是十二點過後?——嗯。」

響低吟一聲,往香煙上點火。桌上的煙灰缸,已爆滿了煙蒂。

「——另一位叫濱崎佐知的女人呢?」

「這個女人,也住在S市,她經營一家酒廊。妝化得很濃,不過倒是個大美人。」

「她也在『閉關』中幽過會嗎?」

「有沒有感到什麼不對的地方?」

「沒有……不論是弓岡妙子、齊東美耶,或這位佐知,案發當晚的零點三十分至三點這段時間的不在場證明都無法成立。只是這種時間硬要人家找出證人證明,那是有點不可能,不過——」

「不過什麼?」

「佐知有一位叫和樹,今年三歲的小孩。感覺上好像是剛三的私生子的樣子。」

「私生子?——入了戶口了嗎?」

「好像還沒有。所以她一聽到剛三死的消息,似乎相當受到刺激,說什麼,這個孩子怎麼辦的話……」

「他們三位有沒有什麼殺剛三的動機?」

「這個嘛——硬要找的話,也不是沒有。」

「比如呢?」

「比如——拿美耶和佐知來說,他們都是剛三意外死亡的受益人,金額是——美耶四千萬,佐知七千萬。」

「嗯!保險金!」響嘴角咬住剛要抽的香煙上的濾嘴。

「還有教團里的人呢?——比如,事務局長野野村的不在場證明又是什麼?」

「他說,凌晨十二點十五分左右出了大樓後,就開車回家了。」

「剛好是淺田離開崗位的時間。」

「是的——還有他的家人都回鄉下過節了,所以也沒有人可以做他的不在場證明。」

「嗯!嗯——」響叼著煙,稍微閉上眼。他的眼睛,左邊是單眼皮,右邊是雙眼皮。而葉則是與他相反,左眼雙,右眼單。

「結論是,要找出以華廈K為據點的不可能的狀況。」一會兒,響才道。

「不可能的狀況?」葉問。

「沒錯!我們先將光彥不是兇手當做前提來想。這麼一來,問題的焦點就縮小到,真兇手如何將剛三的屍體運到華廈K呢?」響熄掉煙,喝完杯中剩餘的紅茶。

「唯一的一扇門外,全程都有兩名國安刑警在盯著。兇手不可能知道當晚會有刑警在那裡監視,所以也根本不會從他們視線夠不著的地方,越過牆進去。」

「我們也查過了四周的牆和牆內地面。」葉補充說明道,「但是,沒發現有任何越過牆的跡象。」

「嗯——大樓內部沒有鑰匙卡也進不去嗎?」

「沒錯!」

「這麼一來,假設光彥不是兇手的話。兇手一定是大樓的住戶,或者有共犯是住戶的可能性就很大。其他的住戶你們應該有調查吧!」

「是的,那大樓本就是棟小型的樓。一層三戶共計十五戶人家。其中有十戶不是全家回鄉下過節,就是渡假去了……」

「那隻剩五戶人家了。一戶是光彥,還有發現屍體頭部的大學生——岸森范也。其他呢?」

葉的視線又落在筆記上。

「嗯——四O三室的荒木治,就是國安盯上的男人。他也是一個人住。

「然後是三O一室的鹽見夫婦,一對年輕夫妻,聽說先生是在KXX建築公司上班。沒小孩。

「隔壁的三O二室——藤井夫婦,老公是銀行員。有一位讀小學的孩子。

「這些人全部都問過話了,沒有發現任何疑點。問荒木治的時候,因為有國安局的關係,問得也特別小心……」

「我覺得呢!」深雪又插話道,「兇手一定用了很高招的障眼法!」

「障眼法嗎?」葉看向妻子,有氣無力地道。

說到不可能的狀況,就想到障眼法:說到障眼法,就想到推理小說。葉實在是不怎麼喜歡推理小說,但也不是從以前就討厭。學生時代還看得滿開心的。只是這幾年來,自己當上警察後,很明顯地有了抗拒心理。

那是因為實際上所經手的犯罪,與小說中的事件兩者差異太多的關係。雖然心裡也明白內容全都是虛構想像,但是到底還是無法接受。

而其中最無法接受的,就是所謂的障眼法。工作至今也調查了好些件案於,不過和先前話題上所提到的「偶然」不同,實際上犯人如小說中所寫的,翻弄障眼法這種事,一次也沒遇過。

「有沒有什麼精巧的障眼法呢?」深雪裝模作樣地手托著下巴。從幼年時起,她腦中就對「刑警先生」有著極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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