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 第六章

就這樣——

不久之後,我來到病房樓三樓,拜訪了三〇三號病房。

如石倉醫生所說,因為急性盲腸炎手術而住院的神屋刑警,確實很無聊地在等待出院時間的到來。神屋先生看到突然來訪的我,好像看到了老朋友般,表現出非常歡迎的態度。

「哎呀,你來了!」

穿著睡衣的刑警非常有精神地從床上坐起來,一邊抓著斑白的頭髮,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一副現在就可以一起去喝酒暢談的樣子。

「突然在工作中覺得痛苦不堪,只好馬上就醫,診斷的結果只是單純的盲腸炎。我實在太丟臉了。但當時的盲腸炎狀況已經相當嚴重,不立即動手術的話會有危險,只好緊急入院接受手術。唉!到了這個年紀了還得盲腸炎,真是傷腦筋。幸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呢?有盲腸炎的經驗嗎?」

「我運氣好,盲腸還乖乖的待在肚子里。」

「還是不要大意的好——唔?對了,推理小說的大作家怎麼會突然來看我?一定有事吧?」

神屋刑警的眼神馬上變得銳利,盯著我的臉開口:

「該不會是為了那個事件吧?」

「嗯,正是為了那個事件。」

我點頭,老實地回答。

「我從腦神經科的石倉醫生那裡聽說了那個事件。就是關於發生在深泥丘神社的分屍事件。」

「你想了解和那個事件有關的事?」

「嗯——正是。」

「原來如此——那,請坐。」

病房並不寬敞。我謹慎地走到病床邊,說了一聲「不好意思」,然後坐在病床邊的摺疊椅子上。

「報紙和電視完全沒有報導那個事件的原因是什麼?是不是有違反新聞報導規範的情節?」

我首先提出這個疑問。但是刑警一臉嚴肅地先回答「不是」,然後才說:

「是出自於媒體業者的自我約束。」

「因為犯罪的行為太可怕、太詭異嗎?」

「不是,也不是那樣——」

刑警抓抓自己斑白的頭,又說:

「焚燒已經被分屍的屍體是事實,但這是不是一起殺人事件,卻是個問題。總之這個問題很微妙,所以……」

又是「微妙」嗎?和剛才石倉醫生的說法一樣。但是……

「聽說已經抓到兇手了?」

「是。很快就抓到兇手了。」

「那……兇手是怎麼樣的人物呢?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還有,聽說屍體被切割成五十個部分?」

「沒錯。」

刑警仍然是一臉的嚴肅,點頭說:

「他把切割成五十個部分的屍體,拿到神社境內的垃圾場焚燒時,被人發現了,因此很快就被逮捕。屍體雖然已經被燒成半熟的狀態,但經過確認後,確實是五十個部分沒錯。」

只是這一部分的情節,就足以說明這個事件果然很詭異。

「兇手是——」

刑警繼續說:

「讓人很驚訝。兇手竟然是那座神社的住持。他的名字是堂場正十。」

「堂場?」

「御堂筋 的『堂』,場所的『場』——是一位還不到四十歲的年輕住持。幾年前他的父親突然去世後,他便繼承了住持的職位。根據他周圍的人的說法,他是一個非常敦厚又能辨別是非的好人。」

「哦。」

兇手是神社住持之事固然令人意外,卻讓我有種期待落空的感覺。那麼,******呢?和這個事件無關嗎?

「可是,那位堂場先生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讓人煩惱的問題就在此了。」

刑警的眼神更加銳利了——我覺得是這樣的。

「接獲發現者的通報後,警方立刻派了最靠近現場的派出所員警前往了解。據說員警到達的時候,那位堂場先生的精神狀態很不正常。」

「不正常……你是說堂場先生的精神不正常?」

「可以說他瘋了。不知道能不能用這樣一句話概括,總之,當時的他處於非常激動的狀態中,聽說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好不容易控制住他激動的情緒。」

或許是……對!他被******附身了。會是那樣嗎?

根據神屋刑警的描違,我很自然地朝著那個方向想。但我也很快的告訴自己「不是那樣」。我想起石倉醫生先前說的話,他說******和水或火的惡靈不是一樣的東西,不是會做什麼不好的事情的東西。

「警方當場要逮捕他時,因為他很激動,所以花了一些時間才讓他平靜。但他的情緒平復下來後,卻沒有人聽懂他說的話。他不再反抗,情緒也不再那麼激動,只是一再地說:無論如何自己非得把那個切割成五十個部分不可。他不斷地那麼說……」

「知道死者的身分了嗎?」

我試著問問看。

「死者的年齡和性別呢?」

結果刑警皺著眉,緊閉著嘴巴好一會兒,才開口這麼回答:

「不清楚——還在進行DNA的鑒定。」

「五十個部分是怎麼切割的呢?能具體地說清楚嗎?」

「你想聽?」

「——嗯,是的。」

「聽了之後你可能會覺得不舒服,不過,我就說吧!反正也沒有不能說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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