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尾 第六節

沒有天根婆婆在的一樓展覽館,仔細想想這還是第一次。因為現在暫停開放,一直在館內播放的弦樂的曲調也沒有了。空調也沒有開,與地下室相比稍微有些悶熱——

我們以斜對著的形式坐在沙發上,我感覺鳴的呼吸節奏和其中細微的變化全都聽得異常清楚……我到了現在這時候卻稍微有些心情忐忑、坐立不安起來。

鳴想要把帶上樓的那本速寫本放在沙發的扶手上,但在這之前自言自語道「這樣啊」,又把它重新放在了膝蓋上。我一邊在意著她是想說什麼。

「對了,說起來。」

我開口說道。

「給賢木先生打來電話的ARAI這個朋友一事,結果怎麼樣了。結果到最後還是不清楚?」

「不。」

鳴微微搖了搖頭,打開了速寫本。不過也不是現在再次把去年夏天畫的「湖畔公館」的畫拿出來……並不是這樣。

她打開的是封底附近沒幾頁。我看見有個淡藍色的信封夾在了兩頁紙中。

「這個我確認過了。」鳴若無其事地說道。

「我也很在意,所以那一晚——在找小想的途中,想了起來就打了個電話。」

「你是說?」

「放在大廳里的電話母機里,留言消息和對方的電話號碼都留了下來。我試著打給了那個號碼。說『請問是ARAI先生家嗎』。」

原來如此,不必考慮得太複雜,這才是最直截了當的確認方法。

「——然後呢?」

「接電話的是年紀相當大的男人,好像不是本人,我一問『請問是ARAI先生家嗎』,他告訴我『不是啊』。我重新問道『那請問你們那邊有ARAI先生嗎』,他粗魯地說道『沒有啊』。」

在我考慮著這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鳴拿起了夾在速寫本中的信封,從裡面抽出了什麼東西。

「看。這個。」

她交給我的是一張照片。我看了看,不禁漏出了「啊……」的一聲。

「這難道說。」

「是十一年前暑假的,賢木先生的『留念照片』。」

「這就是……」

我張大眼睛看著照片。畫面右下角確實印有「1987/8/3」這一拍攝日期。

以湖為背景並排而站的五名男女。站在右端的就是賢木晃也嗎。年齡和外貌與鳴最初給我看的前年的照片不一樣,但確實是同一個人物。其他四個人是當時夜見北三年三班的學生們……

「然後那張便箋就是這個,你看。」

說著,我收下她繼續交給我的便箋,確認了他們的姓。

從右開始「賢木」「矢木澤」「樋口」「御手洗」「新居」。

就如鳴提到的一樣,其中「矢木澤」和「新居」下面有個×記號,並且還備註有「死亡」這兩個字。

「我在電話里裝糊塗地問了一下。我說『請問你們是誰家』。我這麼一問,對方回給我的答案是——」

鳴將視線投向我手中的照片。

「他說『我們是MITARAI家』。」

「MITARAI?」

「那張照片從左數來第二個。藍色T恤的,微胖眼鏡男。好像是他家。御手洗先生。」

「但是,留言里說的是ARAI……」

我說到一半察覺到了。

「難道說ARAI是。」

「大概是御手洗先生的外號,不如說,是朋友間的稱呼吧。把『御手洗』的『洗』字念成『ARAI』的讀音。」

「那麼這邊這個帶有×號的呢?」

「要是這個人也是ARAI的話就會搞混的吧。所以我覺得那應該是不同的念法。比如說不是『ARAI』而是『NII』。」

「——這樣哦。」

「以前死亡的是那個新居先生。御手洗先生還活著,在那之後也繼續和賢木先生有所來往。偶然會聯繫一下……估計就是想要借錢之類的事情吧。」

這樣搞明白以後,這真相簡直像笑話一樣。沒有ARAI=御手洗這一知識的「賢木的幽靈」想,想必一定嚇了一跳陷入混亂了吧。

——話說回來。

為什麼現在,這張照片會在這裡呢。是鳴擅自從「湖畔公館」的書房帶出來的嗎。或者說……

我窺視著鳴的手邊。

能放進照片的大型的,淡藍色的信封。隱約可見寫有寫收件人信息並貼有郵票。

是從誰那裡寄過來的嗎。這麼說的話,是誰寄來的?

在我問這問題之前。

「對了……你看看,榊原同學。」鳴說道。

「看完這照片,你有感覺到什麼嗎?」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