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節

我一邊不由得嘆著氣,朝著書房的寫字檯走去。我坐在椅子上,瞪著寫字檯上的那個照片架。

一九八七年——十一年前的八月三日的。以「在中學最後的暑假裡」為題的「留念照片」……

照在裡面的除我以外的四個人,是矢木澤、樋口、御手洗,還有新居。——他們就是我在夜見山的朋友們。夜見北的,三年三班的同學們。——沒錯。

十一年前的那個夏天,學校放假之後沒多久,他們就來這幢房子玩……不,是來避難的。

就算不通過轉校放棄三年三班一員的身份,只要到夜見山市的外面就能擺脫「災禍」。因為傳說有這樣的法則存在。所以——

所以,就算只有暑假期間,要不要一起來這裡呢。

是我這麼邀請他們的。於是他們就來了。

暑假結束前的一個月多時間,我們是在這「湖畔公館」度過的。

知道情況的父親理解了我的心情,協助了他們的長期逗留。

作為結果——

暑假期間,他們沒有遭受「災禍」。聽說留在夜見山的班級相關人員中,在八月果然出現了死人……

……到此為止,是我勉強摸索出的我十一年前的記憶。

我已把照片架裡面找到的那張便箋拿出來放在了照片架的旁邊。

被寫在這上面的我們五人的姓。其中的兩人——矢木澤和新居的下面寫有的「×死亡」,我想是意味著在暑假結束他們回到夜見山的九月份以後到畢業期間降臨的「災禍」。

回到夜見山的四個人之中,矢木澤和新居因此而死。是當時獲得消息的我,在便箋上添加了這項事實。一定是以字面意思上的昏暗的心情寫的。

……話說回來。

那麼,那個電話又是怎麼回事。

打來說「在夜見北同甘共苦」的那個電話的人,ARAI。「ARAI」是「新居」,他明明早就是已死之人……明明是這樣,那到底是為什麼?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打來過電話,這個謎題還是作為謎題留著……

說起謎題,放在寫字檯抽屜里的日記缺一本,也依然是個謎題。

《Memories1998》消失去了哪裡呢。是有什麼理由,我自己處理掉了嗎。還是說有什麼人拿走了呢。

又嘆了一口氣,我慢吞吞地從椅子上站起。於是在這時候——

「賢木先生。」

樓下突然傳來人的聲音。

「賢木先生,你在嗎。」

這是?

這是她的——見崎鳴的聲音?

「你在的吧。賢木先生?」

為什麼她會在房子裡面呢。不是死心回去了嗎。

難道說是從後門進來的?說起來那邊的門平時就經常不上鎖……所以就?

我完全可以去張望一下情況,但這時不知為何我感到非常猶豫。不如說,面對沒有料想到的事態感到了有些驚慌失措,這樣說更正確。

我在寫字檯邊上站著一步都不動,屏著氣不出聲。——因為是幽靈,其實根本就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過了一會兒——

我開始斷斷續續地聽見吧嗒吧嗒的腳步聲。是換上了拖鞋,來到家裡面了嗎。

「賢木先生?」

隨著時有時無的呼喚聲,腳步聲逐漸接近過來。

「賢木先生,你在的吧。」我能聽出她爬上了樓梯。看這情況說不定會來這間書房……

「賢木先生?」不久後,聲音從相當近的距離傳來。估計是在這間房間門前吧。

關好了的門,朝著外面走廊方向被拉開了。然後,見崎鳴走了進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