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第二節

應該是兩個月沒來了,我覺得。

要是沒有記錯的話,上次來到這個展覽館是在七月二十七日。那天也是十五年前產下我不久就去世的母親的忌日,我被敕使河原叫去咖啡館「INOYA」,是那之後的事情。

聽說鳴要與家人去別墅這件事,應該也是在那時候。

——爸爸回到這邊來了。

鳴這樣說,我好像覺得她的臉色有些沉了下來。

——然後,說要和媽媽三個人一起去別墅。雖然我一點都不樂意,但每次都是這樣,我也不能說不想去。

別墅,是去哪裡?

——海邊。開車大概三小時吧。

夜見山市外?

——當然。因為夜見山可沒有海啊。……

在等了比「一會兒」要稍多一些的時間後,我被招待進入了「夜見黃昏下,虛無蒼之瞳。」沒有人的館內。

與門上鈴鐺哐當的一聲一同現身的見崎鳴,穿著黑底布料上這兒那兒有些藍色刺繡的長後擺連衣裙,左眼果然還是戴著眼罩。

「請。」

只說了這一句,她就走向裡頭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我一邊追隨著鳴,發現她腋窩裡夾著一本速寫本。是本八開大的,暗淡的黃綠色封面的。

造在地下室的像是地窖一樣的展覽室里,許多人偶以及人偶的部件到處擺放的模樣,與我兩個月前來這裡時沒有兩樣。只不過,之前沒有的桌子和椅子被擺在了房間的一角。小型的黑漆圓桌,和兩把紅布裹著的扶手椅——

「請。」鳴又說了一遍,向我示意了椅子。

「或者,還是不要在這裡比較好?」

「啊,沒事的。」

我坐在椅子上,把手放在胸口做著深呼吸。

「我大概已經習慣了。」

「今天是從醫院回來吧。」

「看得出?」

「因為你之前說過。」

「哦,是這樣嗎。」

托手術的福,預後情況非常良好。因為下定決心做了外科手術,再再再次發作的風險應該也銳減了,負責我的醫生告訴了我這些值得慶幸的話。

隔著圓桌自己也坐到椅子上的鳴,把帶來的速寫本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暗淡的黃綠色封面。我的視線停留在了小小地寫在它一角的「1997」這一數字上。

「果然。」我小聲說道。

「果然什麼?」

「因為封面的顏色和見崎一直帶著的速寫本不一樣。那本是深棕色的對吧。然後,這本的封面上有『1997』。」

「沒想到你觀察得這麼仔細。」

「這是去年的速寫本嗎?那麼,為什麼要把這種東西。」

現在特地拿下樓呢。

「我想給榊原同學看看。」

這樣回答道,鳴微微地笑了。我問道。

「是有什麼特別的畫嗎?」

「雖然不是那麼誇張的東西。」

鳴呼地輕輕舒了一口氣,挺直了身體,提起了視線。

「不過,多少還是有些意義的,我有時也會這麼想。」

多少還是有些意義?——有什麼樣的意義。

「呃,那麼……」

說了一半卻沒法繼續說下去,對著有些困擾於筆直地接下鳴的筆直視線的我,然後她開始說道。

「我來說給你聽吧。」

她用纖細的指尖靜靜地自上而下撫摸著左眼的眼罩的白色部分,緩緩說道。

「我來說給你聽吧,榊原同學。你所不知道的,今年夏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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