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股票的梅花老K 第三章

最大的可能性當然是股票。桑楚走回房間時想。他坐回沙發里,望著九頭鳥方才站過的地方出神。他不知自己是不是應該給有關部門打個電話,請他們關注股市上的動靜。最後還是決定算了。自己的職責是打擊犯罪,不必插手太多。

三天?看來這隻貓要向老鼠下手了。

九頭鳥給他的印象十分不好表述。他喜歡這個人的性格,但討厭他的傲慢與自信。當然,這只是初步印象。他的一來一去連十分鐘都不到,對一個人的把握,這點時間顯然不夠。

現在,他最擔心的還是九頭鳥會不會發生意外。振剛說的固然有理,但什麼事都有意想不到的時候。

他給刑警隊打了個電話,叫他們轉告黎振剛,一回來就到二招來一趟。

做完這些,他下樓匆匆地吃了午飯,就趕奔方宅而來。他要向方澍了解一下昨天屠世璽還說了些什麼。年輕人沒經驗,很容易漏掉重要的線索。

莫懷毓不在家,方澍也正好要去上班。

見了桑楚,小夥子當下就給單位打了個電話,要求請半天假。

「您不來我今天晚上也要去呢。我越想越覺得這事情太怪。您想,姓屠的這個人是不是有點兒別有用心?」

「我就是來談這件事的。你能不能把他昨天跟你談話的情況再跟我講一遍,越細越好,爭取不要漏掉什麼情況。」

方澍點頭道:「行。」

他講得很細,看得出已在心裡頭琢磨過許多遍了,凡是覺得重要的地方,都沒有漏掉。可是,沒有什麼新情況。

屠世璽到底還是個老實人。

桑楚聽完方澍的敘述,問道:「你懷疑這人別有用心,根據是什麼?」

方澍一砸茶几,道:「根據就是他在千方百計地為姓溫的開脫。」

「他為什麼不能為姓溫的開脫?」桑楚反問道,「也許九頭鳥是天字第一號大好人也說不定,你爺爺不是把你託付給這個人了么?」

「他!」方澍怒目圓睜,「我就是餓死也不會求這個人。爺爺一定是老糊塗了,或是欠了姓溫的什麼還不清的帳。」

「你覺得老人的死是否和這個人有關?」

「肯定有關。」方澍毫不猶豫地說,「對了,爺爺的死因查到了么?」

「方澍,這個問題我本來不該告訴你,看在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不妨說出來。是的,你爺爺的死因查到了,他誤服了大量的洋地黃。」

「洋地黃!」方澍蹭地一下站起來,「魔鬼,這個魔鬼,果然是他乾的。」

桑楚急問:「別激動,坐下,你說的是誰?」

「還有誰,當然是姓溫的。」

「他和洋地黃有什麼關係?」

方澍這才坐下,道:「太有關係了!你不說我還給忘了,記得他第二次來看爺爺的時候,我去給老人服藥,他問我是什麼葯,我告訴他是洋地黃。他聽後說:『這葯可要少吃,服多了會出事。』你看,他很內行。毫無疑問,他一定在粥里放了這種葯。」

這個情況對桑楚來說當然是有用的,他想了想,問道:「平時都是你和薇薇給老人服藥,對么?」

「對。」

「葯放在哪裡?」

「客廳的抽屜里。」

「把葯拿來。」

「好。」方謝起身到抽屜里找了找,拿出一個淡綠色的塑料藥瓶。

桑楚接到手裡,旋開瓶蓋,看到葯還很滿,便問:「這是一瓶新葯。」

「對。我想想,對了,這是九月五號母親把爺爺從醫院接出來那天帶回來的,上一瓶剛好服完。」

「九月五號。」桑楚算了算,「你爺爺是八號晚上死的,那麼,五、六、七、八,你爺爺最多服了四天的葯,每天服多少?」

「早晚各一片。」方澍計算著,「五號早上沒服,八號晚上也沒服,也就是說,實際上只吃了六片。」

桑楚看了看藥瓶:「這是一百片的,假如九頭鳥動過這藥瓶,這瓶里的葯應該少於九十四片,對么?」

「一百減六,九十四。對,他如果多給老人服過葯,瓶里的葯應該少於九十四片。」

「那好,讓我們來數一數。」

桑楚拿過一張報紙,鋪在茶几上,然後小心地將藥片倒出來,這是一種白色帶糖衣的小藥片,扁圓形。

兩個人一五一十地數著,結果卻非常意想不到,有九十五片。又數了兩遍,沒錯,九十五。

「告訴我,這種葯很好開么?」桑楚小心地把藥片裝回瓶子里,「也許有人換過藥片,所以多了。」

「不。」方澍停住手,「這種葯需要紅處方,要副主任以上的醫生才能開得出。桑伯伯,我看這鬼就出在多出來這一片上。」

「哦,」桑楚很感興趣,「你的意思是……」

「桑伯伯,我敢肯定,這瓶里的藥片顯然有幾片是假的。你看,這種顏色大小的藥片,實際上並不難找。無疑是姓溫的偷換藥片的時候,由於慌亂而多放了一顆。」

「對,一個人在幹這種事的時候很容易出錯。客廳里那天沒有人么?」

「人倒是有,但是難免不出現空當。」

「可能,完全可能。」桑楚同意這個說法。他又問,「也就是說,你確信是姓溫的乾的?」

「準是他!」

桑楚沒有再問。的確,九頭鳥的疑點又多了一個。他曾經想到過莫懷毓,只是不好對方澍明說。但現在,這個懷疑發生了動搖。試想莫懷毓要是存心想害死公公,會有充分的準備時間,絕不會在數字上出現錯誤。不排除藥片在生產過程中會多出一片,關鍵在於技術鑒定。

「這瓶葯我要拿去鑒定。」

「那當然,問題肯定出在這上邊。」

「不過,我把葯拿走,你的家人發現了,會不會不高興?」他仍然不能完全排除莫懷毓,只是不想點破。

沒想到方澍卻說:「那不是正好么?誰反常就說明他作賊心虛。」

原來,他並非沒想到內部。

為了穩定他的情緒,桑楚換了一個話題:「方澍,你爺爺死後,你的家庭成員都有些什麼不正常的地方?能否說一說?」

方澍想想道:「沒有,還是老樣子,只是我母親不時地出去一下,不知道幹什麼?」

「你父親呢?」

「還是整天關在屋子裡畫畫。今天早上他出門了,他沒說去哪裡,我也懶得問。」

桑楚看看錶,站起身來:「你還是去上班吧,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咱們再聯繫。」

方澍把桑楚送出門外。

回到招待所的時候,黎振剛已經等在那裡了,正在焦慮地走來走去了,一見桑楚,大呼不好:「麻煩了,老主任,兔唇被殺!」

「好、好,」桑楚氣急敗壞,猛然又大叫一聲,「好--」然後重重地跌坐在沙發里,「我早就料到了,結果一定暈這樣,問題是我們為什麼老要慢半拍?為什麼?」

黎振剛知道,現在做什麼解釋也沒用。他嘆息著坐在桑楚對面,默默地擺弄著摩托車的鑰匙。

桑楚的情緒半天才平復下來,坐直了身子:「是不是又有一張梅花老K?」

「是的。」黎振剛把一張潮呼呼的撲克扔在桌上,「他是被勒死以後沉在郊外水庫里的,發現的時候已經泡脹了。沒發現任何兇手留下的痕迹。」

「有沒有目擊者?」

「沒有,兇手作案一定是在晚上,而那個水庫最近的居民點也在一公里以外。」

「附近有公路么?」

「有。因為昨夜下了雨,路面比較潮濕,留有各種車輪印跡,無法判斷死者是用什麼車運來的。但第一現場一定是另一個地方。」

桑楚沉思良久,道:「這樣好了,此案暫時擱置,集中精力搜尋這個梅花黨。」

「是不是傳訓吳鉤?」

「先不動他,再看看。對了,你追蹤的情況怎麼樣?」

「沒有新發現,兩輛車在第二個路口就分道了。我跟蹤了那輛桑塔納,發現那女人在惠通路居民小區下了車。向附近的居民打聽,得知這女人叫許絲絲,是這裡的長期住戶,過去是市儀錶公司的驗檢員,兩年前繼承了馬來西亞叔父的一筆遺產,後辭職。現在幹什麼無人知道。」

「九頭鳥是否經常到她那裡去?」

「這個我問了,據知情者說,過去她是乘坐一輛黑色轎車回家的,可最近一個月左右,換成了這輛紫紅的桑塔納,和她同來的是個大鬍子,無疑就是姓溫的了。但他從來沒有上過樓。」

「黑色的轎車?」桑楚喃喃道,忽然心裡一激凌,「會不會是吳鉤那輛車?」

振剛咦了一聲,腦子裡一閃:「莫非……」

「這是個新情況,老弟。」桑楚的臉上呈現出悅色,「而且是一個很重要的新情況。」

黎振剛想:這個老頭子真敏感!思維的速度快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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