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交易 第二十九章

沒過多久,預審室的戲開始了。首先審訊的當然是胡思宇,順利得不可思議,順利得讓人甚至覺得是假的。歐光慈一直在聽,國慶主審。聽到最後他站了起來,看上去像得了熱病似地焦躁不安,然後他站在了胡思宇的旁邊。

「嗨,我告訴你,這可是掉腦袋的事!看著我!我告訴你,這可是掉腦袋的事,不能信口開河。」

「我沒有信口開河。」胡思宇歪頭看著他,語氣輕鬆得像在說別人的事,「我說的都是真的。」

「剛才說那些是要簽字生效的!」歐光慈指指記錄。

胡思宇認真地點頭道:「這我知道。」

歐光慈咦了一聲,轉到胡思宇的正對面:「也就是說,花錢顧殺手打算幹掉楚董事長的全過程,是你一個人琢磨出來的?」

「對呀,我不是說了么?」胡思宇回答得很老實。

歐光慈和國慶對視了一眼,重回到原來的位子上坐下,不吭氣了。國慶繼續問:「你說你策劃殺董事長楚懷璧,有人能夠證明嗎?」

歐光慈眯縫著眼,凝視著胡思宇,心想:這樣的提問簡直他媽有違常規!

胡思宇道:「當然有人能證明,我們巫總就能證明!」

歐光慈心裡道:這混蛋恐怕神經出毛病了。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說你策劃買通殺手都是自己一個人乾的。現在怎麼又扯進巫少康了?」國慶敲敲桌面。

胡思宇道:「因為事後我向巫總全交代了,巫總險些把我殺了,他說我在惹禍!」

國慶道:「我們可是要找巫少康核實的。」

胡思宇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儘管核實,我說得都是實話。」

國慶看看歐光慈,想知道歐光慈對這樣的回答作何感想。歐光慈用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符合邏輯。

國慶再次發問:「此後呢?」

「此後我就拚命地找那個殺手,哪怕錢白白給他也得找到。巫總讓我死也要找到那人,讓他停止行動。結果……」

歐光慈伸長脖子:「說下去,結果什麼?」

「結果還是死人了,董事長被人在興城殺了。」

「這消息是怎麼來的?」

「這是巫總跟我說的。」

「誰通知巫少康的?」歐光慈追問。

胡思宇搖搖頭:「不知道,巫總沒說這個。」

歐光慈讓國慶繼續。國慶道:「接著說,後來呢?」

「後來我們覺得人已經殺了,殺手該來要錢了,就準備好錢隨時等電話。可是電話還是久久不來。今天我在商場看見一個人像殺手,追上去看,認錯人了。回到飯店後無意中撥電話號碼,結果就追上了這麼一個傢伙!至於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還說么?」

國慶道:「上邊說的這些你敢負責么?」

「敢,我當然敢。句句是真。」

歐光慈死盯著他:「你也別大包大攬,你們巫總至少是知情不舉!屁股並不幹凈。」

胡思宇怔了怔:「知情不舉也是罪過?」

「你以為不是么?」歐光慈靠在椅背上,「現在告訴我,你所以對楚懷璧董事長動了殺心,目的究竟是什麼?」

「目的?嗯,我明白我明白,你說『目的』。」胡思宇挺認真地想了想,抬頭道,「我就是想幫巫總一把,沒別的。董事大會要召開了,我就是希望巫總下一步的位置更有利些。我說過,巫少康有恩於我。」

歐光慈默默看了他幾秒種,抬抬手:「簽字。帶走。」

第二個坐在受審席上的這個傢伙名叫佟浩,回答也挺痛快。他說那個手機不是他的,是撿的。

他媽的,這個回答簡直是萬應靈藥。

撿的,快刀似地斬斷了其它各種可能——比如他是否與胡思宇雇的那個殺手有關等等。

「撿的?」國慶不信。

「我沒說謊,真是撿的!」

「什麼時候撿的?」歐光慈攔住國慶的話頭,認真發問。由於胡思宇數日來一直在撥打那個電話號碼,佟浩說謊最容易露出馬腳。因為在時間上他很難設置心理防備。

結果佟浩回答:「剛剛撿的。」

「再說一遍,什麼時候撿的?」國慶似乎明白了歐光慈的意思,厲聲追問。

佟浩嚇得差點跪下:「真的,真是剛剛撿的。接到的第一個電話就是那個人打進來的。怪我財迷心竅,為了10萬塊錢惹火燒身。我無知,我後悔死了!」

「佟浩,29歲的人還說自己無知,我只能當笑話聽。」

歐光慈點上支煙,「說說,手機是在哪兒撿的?」

「三星台小瀑布那兒。真的!」

歐光慈警惕了:「就是園中園盡頭的那個三星台么?」

「是是!」佟浩用力點頭。

歐光慈快速起身,往外走,吩咐國慶等人馬上動身去三星台。他走進二室,喊伍玲春跟他走,說是情況可能有變化了。伍玲春剛剛和在電話里和俠客交換完情況,攥著麵包就跟他出來了。

說話間上了路,歐光慈告訴她:「咱們去的這個地方,就是我說的那個色魔古也夫被殺的地方。」

伍玲春看著前邊的摩托和摩托掛兜里的佟浩,道:「姓古的不是和此案無關么?」

「古某和此案無關,殺手卻和此案有關呀。殺手的手機為什麼失落在那裡?嗯,是不是可以推斷殺手去過那裡?而更有深意的是,楚懷璧也去過那裡!」

聰明的伍玲春馬上領會:「你的意思是說,殺手的確想在那裡幹掉楚懷璧是不是?」

「可能性至少是存在的。你說呢?」

伍玲春想了想,表示同意:「結果因為某種原因沒有下手,並且失落了手機——這就是胡思宇一直得不到迴音的原因。此後呢,得知楚懷璧去了興城,他便尾隨而去?你是這個意思么?」

「我覺得這個推論不違反邏輯。」歐光慈很舒服地靠在靠背上,「你手下那個俠客有何新收穫?」

「收穫似乎不大,他們勘察了楚懷璧溜走的那條白果巷,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倒是屍檢報告和足指紋分析出來了。楚懷璧的致死原因為過量冬眠靈所致,兩個現場均有一個一米七二至一米七五身高的男人出現,駕駛一輛捷達車。關於死者的司機尚可雄和死者的外聯部長方小蘇的詢問情況,你的部下會和你聯繫的,我估計不會有什麼收穫。」

「一米七二至一米七五的男人,捷達車……」歐光慈嘀咕著,然後往過靠了靠,「春兒,你憑直感告訴我,胡思宇僱傭的那個殺手,會使用靜脈注射的方式殺人么?」

「直感?」

「對,直感。」

「我覺得不會,我要是那個殺手,可能會採用更簡單的方式,刀,繩子,或者其它比較野蠻的手段。」

「對!和我的思維一致。而且那個時間也很有深意,半夜——是不是很有深意?」

歐光慈搖搖頭:「想法談不上,僅僅有些迷迷乎乎的感覺,不騙你。春兒,我們倆一定要見見那位巫少康,這個人很有意思。」

伍玲春道:「整個案子都很有意思。暫不說行兇那事,僅就胡思宇弄出的這擋子事,感覺上就很怪!」

「就是,咱倆感覺一樣。的確很怪,整個殺人動機十分荒誕,可深想又確實找不出違背心理邏輯的地方。」歐光慈嘬著嘴唇,發出吱吱的聲音,「對他人的依賴心理,加上病態的不安全感——這就是胡思宇。」

「是的,而今現在的社會心理極為複雜。包括那個巫少康,他在阻撓上也沒落到點兒上呀,他要是真的想保護楚懷璧不出事,辦法應該有的是。」

「他不會真保護的——董事大會。還有他那位移情別戀之妻。」歐光慈朝前一指,「到了,那就是三星台。」

人們紛紛下車,分散開來,那佟浩像孤兒找媽似地東張西望著。前邊是一道挺陡的峽谷,溪水從上方的崖子處跌下來,被沒見過大世面的人稱之為瀑布。這溪水流下去,便經過古也夫被殺的那個地段。

歐光慈挺感慨地仰頭嘆了口氣。

那佟浩傻傻地尋找著,伍玲春走近歐光慈小聲說:「現在的人心都浮躁得要命,居然……」

歐光慈知道她還在琢磨胡思宇雇殺手那事。

就在這時,佟浩似乎找到了撿手機的地方,大聲叫喚起來。國慶小郝等人跑上去,有模有樣地拉出一個搜索範圍,歐光慈叫上伍玲春朝那峽谷的邊緣走過去。緊接著,小郝喊他。

歐光慈聽聲音不對,拉著伍玲春跑過去。

小郝跪在地上,白手套小心地撥開草叢。歐光慈伸脖子一看,頓時愕然——草棵子里居然扔著把一尺多長的砍刀!

不用問,這裡曾經發生過可怕的事情!

「來人!」歐光慈指著崖子下頭,「下去看看!」

警員們迅速分散開,從兩側往下找去。深秋的草很硬,很劃人。加上那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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