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交易 第二十六章

大街上迎著風走的那個人當然是胡思宇,他現在已經瘦得脫了形了。精神的高度緊張與焦慮,使他總覺得身上出汗手冰涼,心臟也彷彿出了問題,跳得老是無規律。他覺得自己快完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巫少康已多日不讓他上班了,楚懷璧沒出事前,他的任務是尋找那個消失了的殺手。現在楚懷璧死了,巫少康叮囑他不必找了,殺手會找你的。胡思宇便備好了10萬元現金等著。但兇手至今尚未找他聯繫。

巫少康讓他不要待在家,這容易讓人注意上。於是他在外邊找了家三星飯店,獨自要了個房間,就這樣和巫少康保持著熱線。

不知為什麼,他現在老是覺得最終把自己拋給警察的不會是別人,可能就是巫少康。

巫少康如日中天,事業是沒的說。家庭雖說不理想,確也波瀾不興。而且這樣的身份和地位,弄個小蜜簡直易如反掌。關鍵的關鍵是——此次事件的確不是他策劃的,全是自己一手弄壞的。

到了要緊的時刻,巫少康沒有義務保你!

胡思宇想到這裡的時候,悲從中來。他當然確認自己是為了巫總自作主張乾的混蛋事情,巫少康能作到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夠朋友了。他決定儘可能地把此事化解,一旦漏了,自己全擔。

飯店他待不住,揣著手機上街逛盪,飯店裡會把人憋死的。秋末冬初的風已經挺冷了,他裹緊身上的風衣無目的的走著。

街上,車流一如往常。背後,多了一個人,可惜胡思宇已經分不出精力關注周圍了。他的一切均在國慶的監視之中。國慶盯人顯然很在行,並且興趣盎然。

胡思宇滿街亂走的情況他已經告訴歐光慈了,歐光慈讓他繼續跟蹤,不要暴露。這種套話狗都不愛聽了。他想讓歐光慈明白,這個姓胡的彷彿處在一種反常的狀態中,遺憾的是歐隊副讓那個興城來的大洋馬(國慶對伍玲春的蔑稱)迷住了,根本不聽他的彙報。

被盯者和盯梢者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走在初冬的風裡。胡思宇在街旁的花園那兒停了一會兒,買了張早報坐在花池邊上看。花早不見了,草也在枯黃。

國慶乘機買了塊烤白薯,乎乎地靠在一棵樹根兒那兒蹲著吃。烤白薯吃完了,那胡思宇的早報也看完了。就見他把早報給了一個曬太陽的老頭,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朝前走去。看得出,依然無目的。

胡思宇大約是上午八點半中離開那個飯店的,那時太陽正好。有幾個風吹楊柳般的姑娘,穿著少得不可思議的衣裳走過去。國慶目睹了胡思宇的眼睛鉤子似地追著幾個女孩子遠去,他分析這姓胡的恐怕多日沒有性事了,這是火苗乍現。不難推斷,此人的內心焦慮依然很嚴重。對異性的短暫關注,可以分散那種焦慮。

楚懷璧出事之前沒有人關注巫、胡二人,所以無法掌握他們早些時候的情況。但僅就出事以後這表現,你就不能不認為他們的情景和楚某的死有一種微妙的關係。

相關何處呢?

胡思宇離開了街邊花池後就徑直地朝北走下去,這引起了國慶的注意,以為他在趕往什麼目標呢。結果走到第三個紅綠燈時,胡某一轉身又走了回來,分明無目的。國慶閃在一個電話亭後,在很近的距離內目睹了胡思宇的那張臉。

很慘。他這麼認為。那臉真的很慘!

胡思宇走過去以後,國慶湧出了很強烈的不耐煩情緒。

他打手機問歐光慈能不能換小郝來,歐光慈說他正忙著呢,少說廢話,換人絕對是不行的。關機,接著跟。跟著跟著情況出現了。

咦,真的出現了!

事情來得極其突然,以至於國慶毫無思想準備。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胡思宇已經很機敏地竄進了一家中型商場。國慶暗叫一聲「來戲啦」,獵豹似地跟上去。商場里暖暖的,胡思宇在前邊閃躲騰挪的身影十分好找,從那急切的身形看,他在迫切地追前邊的一個人。

此情此景使國慶的心忽悠一下便興奮起來。

商場人不少,一時難以辨清胡思宇在追誰。接著姓胡的可能撥拉了一位不應該撥拉的小姐,挨了一句罵。隨即又不留神撞了一個老人。國慶經過那老人身邊時,聽老人說了句「神經病」。

大約就在這一刻,神經病胡思宇抓住了一個人。國慶怕暴露,遠遠地站住了。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中等身材,方臉基本無甚特徵,發怒時略有些兇惡。就見他憤怒地和胡思宇扭了幾下,然後甩脫了胡思宇的手。胡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被那穿黑風衣的人一搡一搡地搡到了賣化妝品的櫃檯前。接著便有兩個商場保安奔了過來,把一頭霧水的胡思宇擰走了。

國慶當然不好跟上去,他知道胡思宇顯然是認錯人了,這個人可能對他很重要,不然胡某不會那麼奮不顧身。想到這裡,他放棄了胡思宇,快步地向那個黑風衣追了過去。

「喂喂,先生,這是不是您的鑰匙?我在剛才那兒撿到的。是您的么?」

對方回頭看看他,又看看鑰匙,搖頭道:「不是。」

國慶心想:當然不是,這是我的!

但是那張臉他已經記住了。不久,他看見胡思宇被保安放了出來。越發麵無人色。把情況報告歐光慈,歐光慈很敏銳:「哦,那麼一個人!」

「對,整個特徵就是我說的那樣。可惜認錯了人。」

「無論如何這也是個重要線索,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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