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驚聞 第八章

埃德蒙集團公司位於這座大廈的中部,也就是九至十二那四層所謂的「黃金樓層」。它的上方是南方沿海的幾家聯合企業的辦事機構,下方多為外資。論經濟實力每一家都比埃德蒙雄厚,但華北虎非經濟方面的實力在本大廈首屈一指。

如今,此人死了。

上方和下方估計都還不知道,但埃德蒙的員工幾乎都知道了。

這個公司里的人尖子不少,有些人你是很難猜測是怎麼來的。有不少男員工,更有不少女員工,即俗話所說的「白領麗人」。

大馬揣著條女式內褲來找它的主人,的確是件「很他媽媽」的事情。

這些麗人們個個挺胸收腹,步履匆匆,目不斜視,讓人感到十分傲氣。她們自然都很漂亮,有幾個甚至相當漂亮——大馬的審美標準還可以。她們統一著裝,是一種類似於藏藍的顏色,質地無疑是很好的,白領兒很優雅地露出來一塊。

粉面桃腮,我們是天下的主人之感覺。

誰是那條內褲的主兒?!

查這類線索很容易使人心猿意馬,想入非非。但大馬一進大廈,心裡的那些「非非」就沒了。因為這大廈里的每個人都是那麼一本正經,嚴肅得讓你必需把他們視作正人君子。

大馬自然知道那條內褲的主人不一定就是本公司的,但是偵察的入口應該在這兒。尤其讓他有氣的是,這些人真的都是正人君子么,回答當然是——否!最有說服力的就是那個華北虎,這個集團的第一把交椅,就坐著個「衙內」。大馬極恨的那種人。

他上樓時幾乎有百分之百的回頭率,那些人一碰上他的大蓋帽,馬上就「目不斜視」了。所以在他還沒開始調查之前,就預感到樓中瀰漫著一種很壓抑的氣氛。他猜測華北虎被殺恐怕不是秘密了。

他問值班員管保衛的在那兒,值班員手指朝下一個勁兒地指:「二樓。」

下二樓一問,人家說:「我們是大廈的保衛,不是某個公司的保衛!」

他再次上樓,還是那個值班員。聽他一講,那傢伙反倒挺橫:「是呀,我沒說是我們公司的保衛呀,人家的確是整個大廈的保衛!我們公司沒有保衛。」

大馬恨不得的給那小子來個滿臉花。

「我找你們的保衛。」

「我說了,我們沒保衛。」

「我找你們的頭兒。」

「有預約嗎?」

大馬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找人不必預約。」

那小子依然不識相,大馬憤怒了。大馬一憤怒倆眼珠子往外鼓,很是嚇人,那小子終於不敢炸刺兒了,問他找那位頭兒。

大馬玩兒惡作劇似地說:「我找華北虎,好象叫姚遠。」

那小子怔了怔,道:「您恐怕……我是說您……」

大馬看著他,確信自己猜對了。這裡的人無疑都知道華北虎死了。

「您去找我們安總吧。」

「安總是誰。」

「我們安副總裁。」值班員指尖朝上,「十一樓!」

安副總裁微胖,中等個兒,長得白白凈凈,手軟和得象個女人,名片遞上來,竟叫安全。大馬差點笑了。

他莫名其妙想起一句俗話,伴君如伴虎。

給華北虎當副手,居然叫安全。

安總那對眼睛長得頗和善,讓人感到他總是在微笑。不過他這會兒是不會笑的,他說:「警察先生是不是為了姚總裁被殺的事情而來的,我知道你們會來人!」

給人的感覺是從容的,不失風度。但感情是否真實看不出來。

按慣例,大馬問了華北虎在公司的情況,被殺前後的情況,員工們對這消息的反應等等。安總一一作答:姚總栽負責公司所全盤事務,事必親恭。有些方面似乎讓人感覺管得過細了,但他是總裁,也無可厚非。

大馬很自然地把「管得過細了」這句話在心裡翻譯成了「專橫」二字。

安總比較會說話。

至於被殺前後,安總說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說到這兒時他強調:「您想嘛,誰也不會想到會出事,所以都沒有特別的留意。也許我們有些疏忽。」

表現出某種不確定感。

「被殺那天呢?我指的是最後那24個小時。」大馬想讓對方知道自己是多麼縝密。

對待粗人,你可以繞上一百八十道彎兒,把話套出來。對細緻認真的人就不能那樣了。

應該用更細緻的方式讓對方覺得你是不好糊弄的。

安總說:「24小時我自然不會知道,但我那天上午九點以前見過他。我們就貿易上的事情研究了幾個要點。九點半我去見兩位新加坡客戶,中午請客人吃飯。安總原定是要出席的。但他那天打電話告訴我不來了,讓我向客人表示歉意。此後的事情我就提供不出什麼了。這就是全部。」

「也就是說,你們最後見面是在那天的九點至九點半之間。」

「是的。」

「有什麼感覺么,我是說……他電話中的情緒?」

「我明白,我明白。」安總點頭道,「嚴格地說,我沒注意。」

他只是說「我沒注意」,而沒有對華北虎的表現進行正面回答。

也就是說,華北虎姚遠是上午九點多些的時候決定了某件事情的,為了這件事情,他取消了與新加坡客戶吃飯的安排。由此可以猜想,那件事比較重要,也比較突然。

「他沒說去什麼地方么?」大馬的語言多少有點露,是故意的。按常規他應該問「他沒說有什麼事么」。他想看看姓安的做何表示,以便確認這正副手之間的關係。

「他去哪裡我們是不能問的。」安總回答得很坦然,「這是本公司的規矩。即便是我這樣的副總裁,也不能違規。」

看出來了!大馬想。這人終究是個高級打工仔。對驕橫的華北虎隱含著一種類似於「敵意」的東西。

別人或許看不出,但躲不過刑警的眼睛。

說到員工們對姚總被殺一事的反應時,安總使用了一句類似於哲理那樣的話:「沒有反應也是一種反應。」

大馬暗嘆:姓安的不是俗人!

「能問一下這消息是怎麼傳來的么?」大馬問。

安總說:「兩個渠道,一是姚總的家屬。一是別墅區的什麼人。事實上這種事是包不住的。」

大馬同意。

最後就是那個實物了,大馬把那個裝著絲織內褲的塑料袋放在桌面上:「安總,我們在死者的後排車座上發現了這個,它的主人必需找到。請您務必協助!」

安總一下子就認出了那是什麼東西,他站了起來:「嘿,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您給我看這個幹什麼?」

他繞到落地窗前,彷彿十分嫌惡地扭頭看著窗外。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我不能什麼東西都管嘛!」

在後來的偵察過程中,大馬不只一次向歐光慈提起當時的情景:「頭兒,這恐怕就是你多次強調的情緒的突變性,如果姓安的不那麼激動,我很可能就此打住了。可他那一刻真是判若兩人!」

大馬望著激動得不行的安總,很快就矯正了自己的感覺:那不是嫌惡,那是衝動!

一條從男人的車中得到的女內褲,引得另一個男人無法自持的衝動,這其中的奧妙太好解釋了,幾乎不用解釋。

大馬把證物塞進了口袋,並假惺惺地連說對不起。他差不多認定,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已經得到了。

此人和內褲及其內褲的主人絕對不是一般關係。這叫什麼來著……得來全不費工夫!容易得讓人覺得沒勁!

「對不起安總,這是例行公事。您請坐,我想聽聽您的看法。」他很紳士地指指沙發。

姓安的似乎突然間發覺自己過於衝動了,試圖努力恢複自然,但效果不大。他的兩腮有兩塊很難抹去得紅暈。

「這是他的私人生活,不合適多說。不合適,不合適!」

「可這已經牽扯到兇殺案了,安總。」

「姚總在這方面的確……唉,警察先生,我想您已經明白我想說什麼了。」

主要談話到此,大馬想提出問一問公司的女職員。又覺得太不好開口了,即便開口也不一定有實效。

換個女警來問吧!

一個女人,一個惡霸,一個副總裁——最常見的那種三角關係!

那麼,姓安的至少具備了殺人動機!

他告辭時很深刻地瞟了對方一眼。

大馬原本是想立即趕回刑警隊的,因為他知道自己有了實質性的突破。可就在他走出那座大廈的時候,後邊跟上來一個人。

他起先並沒有確認那個人是跟著自己的,直到跟出約半站路左右,他才發現那人始終在自己後邊。

他站住了,那個人也站住了。相互注視了幾秒鐘,大馬問道:「你是找我么?」

對方點頭,並往大馬身後瞧:「你沒開車來么,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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