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驚聞 第六章

他那會兒正在給邱少仁打一個申請困難補助的報告,邱少仁的父親這一病,差不多把他家弄得一貧如洗了。他讓邱少仁向組織申請一點兒。邱少仁不好意思,說現在搞市場經濟了,福利的事情恐怕搞不成。

歐光慈想想說:「算了,你別管了。」

他是晚飯後去的醫院。

回來硬撐著幫邱少仁打報告。又接了小郝一個電話,說菜單上有油炸全蠍這道菜的飯店共22家,近期無貨供應的14家,刨去,還有8家。這8家有1家不具備停車場,刨去,剩下的7家應是重點。但是這7家都不記得昨天的客人了。

歐光慈大罵:「這種事兒也需要請示呀,你設法幫他們記起來不就成了。廢物!」

擱了電話接著打報告,電話又來了。

是王曉。

王曉的聲音聽上去驚恐萬狀:「歐隊長,太可怕了!鬼子又來信了!不不,不是程鵬,我指的是那個兇手……」

「什麼內容!」歐光慈驚得跳了起來!

王曉無疑在看著屏幕念:「白薯,你告訴公安局了嗎,沒告訴也不要緊,他們已經去了。是不是很開心?白薯。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那輛本田昨晚刮傷了一棵樹,那棵樹在六路口往北的蘭州拉麵館對面,挨著果皮箱的那棵樹。請你再告訴公安局一下!……歐隊長,你要不要來看看,我把它拷貝下來。」

最後這句話是王曉自己的。

歐光慈的腦子飛快地搜索著記憶,終於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一樁案子。和這情景差不多,兇手三番五次地和你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不斷地露一點線索給你,足足玩兒了七個月,他才把那個自以為得意的龜孫子捕到。

那傢伙的確是個高智商。

眼前可能又是一個!

「已經拷貝了么?那好,你在家等著,我馬上去你那兒!」歐光慈壓下了電話。

叫來車子直奔王曉那裡。信息很完整。歐光慈讓開車的小土匪把內容記在本兒上,又給亞東別墅物業管理處打電話,詢問刑警隊撤走以後有沒有人打聽兇殺案的事。那頭兒好一會兒才告訴他,有,有個電話來問,聽後哈哈大笑!

就是那個黑客!

歐光慈充了電似地來了精神,拉著王曉直奔六路口。

王曉路上十分自責地說:「我忘說了,應該讓主服務台關掉程鵬這條通道,不然老要被那傢伙利用。」

歐光慈的意思恰恰相反:「不,留著。他玩兒老子,老子也得玩兒玩兒他!」

王曉欲言又止。歐光慈問他想說什麼,王曉終於說:「別的我信,但網路上你肯定玩兒不過他!真的!這是個高手!」

歐光慈覺得底氣很不夠用,但依然不服。

他問王曉:「會不會是這傢伙拿爺爺開涮?」

王曉問:「涮你還是涮我?」

「當然是涮我姓歐的!他會不會編織各種聳人聽聞的東西涮我?」

王曉搖搖頭:「不好說,各種可能性都存在。前頭是紅燈!」

小土匪拉了兩聲警笛,過了路口。

歐光慈問王曉:「這傢伙為什麼老是向你發信息,我想知道這個。」

王曉無疑早想過這事兒了:「我估計他看出了我的網路水平還不足以對他構成威脅,覺得我好欺負。我要是比他更高明,他可能就找別人了。估計是這麼回事兒!」

「他把秘密告訴你幹嗎?」

「不是秘密,僅僅是信息。」

「對,信息信息。他幹嗎要這樣,好玩兒嗎?」

「還別說,真有這種可能。網蟲的最大樂趣就是上網!」

「什麼蟲?」

「網蟲,就是特別痴迷網路的人!即有我這樣的平庸之輩,也有特高明的!」

這話再次使歐光慈想到了肖盟盟。

六路口……往北……蘭州拉麵館對面,真的看見了一隻果皮箱。

歐光慈沒讓警車開過去,不願把動靜弄大。他叫著王曉和小土匪過了馬路,靠近了果皮箱邊上那棵樹——果不其然,樹榦下部掀掉了一塊樹皮。新茬兒!

看來這個黑客沒有涮人,存心要玩兒上一把真的了!

樹皮的痕迹不大,不深,顯然是被車子的保險杠颳了一下。小土匪說他們在現場沒有注意到保險杠的情況,因為這麼輕的刮傷還不足以使保險杠變形。

「總會留一些樹皮屑嘛!」歐光慈真想罵人,「對不起王先生,你看對面的蘭州拉麵館還沒關燈,煩勞您以公安局的名義讓他們開一下門好不好!我馬上到!」

王曉看了他一眼,往馬路那邊去了。

歐光慈見王曉走遠,低聲對小土匪說:「你看小子,這塊樹皮可以使我們的判斷更接近真實!老沈不是說華北虎的胃液里有安眠藥成分嗎,同時那傢伙又喝了酒。因此你想想看,華北虎去一百三十多里外的林場一個來回,肯定很累,然後在某飯店吃油炸全蠍時被某人下了安眠藥,並喝了些酒。你說,他離開飯店時會是一副什麼樣子?」

「恐怕……恐怕得橫著出來!」

「應該是。但不是。」歐光慈道,「從塊頭兒上看,誰敢說華北虎的身體不是一流的,一點點葯還不至於讓他橫著出來。而且小郝尚未找到飯店的線索,可見沒有『橫著出來』的人。以我對華北虎個性的了解,他很可能會自己堅持開車回亞東別墅。我想問你的是,那個下藥的人當時在不在車上!」

小土匪的思路一直跟著華北虎走,沒想到歐隊長提問的卻是兇手。老東西指東打西,他想。思索一陣,他依然很沒把握:「要是不在車上,他怎麼殺人呀……」

「他一定不在!」歐光慈往前方指,「你看,過了這個路口前頭就是對行道,來往車輛多為白天不許進城的大貨車,那種車開得特別野。小子,我估計那個兇手的第一殺人方案是希望華北虎自己撞死!」

「哦!酒後開車的假像!」小土匪大有所悟,「因此你認為兇手不會坐在車裡!」

「對,這有三個好處。一,避免自己一併撞死。二,不留任何痕迹在車裡。三,就算調查到頭上,飯店的門童也可以證明華北虎是自己一個人開車走的!」

小土匪沒有辦法不被歐某的推理折服。

歐某繼續道:「可是,華北虎並沒有被撞死,而僅僅在這兒刮破了一塊樹皮。可見其身體的抗藥性之好,車技之精!這時,兇手只得實施他的第二殺人方案了,他上了車!」

「你說兇手在這裡上的車?」

「正是!」歐光慈點上煙狠狠吸了一口,「這再容易不過了,他只需打一輛出租跟在後邊就成了。華北虎撞死的話,事情徹底了結。一旦沒出車禍,他就跟到別墅去下手,相信那時華北虎也快睡著了。但意外的是,華北虎在這兒刮到了樹上擱淺。撞的不重,但華北虎的確開不了車了。兇手會怎麼辦?」

小土匪道:「明白了,兇手在這兒上的車,一直開回別墅。然後行兇!」

「對啦夥計!」歐光慈給他一掌,「這不是一個很完整的計畫嗎,精心構思的呀夥計!噢,王先生把麵館的人惹火了,過去看看!」

馬路對面在罵人。

罵人的是兩個本市的油子,另有一個西北口音的人準備動手打人的架勢。油子和西北口音無疑是老闆和夥計的關係!

歐光慈走近時已經把他們的關係弄清了。

「他是我的人!」歐光慈扶著王曉的肩膀,「我是他哥!」

三個傢伙馬上信了,只是覺得這個「哥」稍微老了點兒。

「協助公安局執行公務是每個公民的應盡義務!你們難道不是公民嗎?」

「是是,當然是!」

三個人全老實了。

歐光慈每人遞了一支煙,把空氣弄緩和,然後讓他們回憶一下昨天晚上對面是不是出過一次小小的「車禍」。

三個人全說不知道,兩個本地油子說他們在看電視劇,西北人說他在打掃廳堂。真不知道。一個高一些的油子一指旁邊那家玻璃店:「問問小福兒那個未婚先孕的配偶,那小娘們兒哪兒熱鬧往哪兒鑽!」

三個人過去愣是把玻璃店敲開了。所謂的小福兒和一個挺著肚子的小女人迷迷糊糊的出來了,一臉的不高興。她無疑就是小福兒那個「未婚先孕的配偶」,姓邵。

見是公安局的,兩個人倒也配合。

歐光慈把事情一說,那女人說:「知道知道,我看見了!」

「仔細談談。」

那小女人眨巴著眼皮望著天,想了一下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

她說她那會兒正在往門前的台階那兒潑水,當然是潑乾淨水,壓一壓塵土。結果她看見了那個情況。她說她沒看清車子怎麼撞在樹上的,(歐光慈讓她想仔細,是「撞」在樹上還是「颳了一下」),小女人認為是刮在樹上的。她說有幾個過路的衝上去看,她也想過去。

但是身子不方便,好不容易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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