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憂鬱的晚上 第五章

沿著一條華麗的走廊拐過去,就是三葉集團的主樓。這是一棟很高的玻璃幕牆建築,顯示著這個集團的強大經濟實力和非凡的氣派。歐光慈知道,這是一家從小作坊發展起來的的大企業,他的老總魯大光十年前曾經被歐光慈銬在自來水管上蹲了一天一夜。當然了,好漢不提當年勇,這裡說的是歐光慈和魯大光的「緣分」。至於人家是靠什麼手段發展到今天這個份兒上,不是他歐光慈能想像出來的。歐光慈畢竟只負責他權力範圍內的事情。

魯大光正在召開一個中層管理人員的會議,但是他沒讓歐光慈久等,很快就出來了。他老遠就伸過手來和歐光慈握手。

歐光慈說:「魯總幾年不見可是胖多了!上次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比現在瘦得多。」

魯大光高大的身軀站在歐光慈旁邊,像一座小山。但那一臉的媚笑能讓人覺出他對歐光慈的敬畏。是的,走過黑道的人最知道歐光慈的利害。

「啊,歐隊長指的是雲霧山那一次。」魯大光把歐光慈、大馬二人請你他的大辦公室,然後喊人上茶,「歐隊長,事實證明那次我是冤枉的。」

歐光慈沒接他的話茬兒,在寬大的沙發里坐下了。他說:「魯總,聽說昨天晚上你過生日?怎麼不請我去喝杯酒哇?」

魯大光哈哈大笑,道:「我哪敢請您來呀,我的朋友里壞人成堆,你老一來,他們不尿褲子才怪呢。」

這樣的調侃恐怕只有魯大光這樣的人才說得出來,歐光慈看著他的臉心想:從外表看不出什麼東西。自然,他面對著的這個人是個久經沙場的人,什麼場面都見過,死個把人的事情嚇不倒他。

「你坐下魯大光,你的朋友是什麼人不是我今天來找你的主題。我們今天來找你,是想問問你昨天晚上的生日花了多少錢?」

魯大光伸出兩個手指:「不多不少,二十萬。」

「媽的,夠我干到退休了。」歐光慈看著他,「請了幾個樂手?」

「四個。」

「請了幾個服務員。」

「十二個。您是不是還想知道從哪兒請的?從四季春酒家,清一色的漂亮小姐。」

「魯大光,多年不見了,我還以為你能變得高雅一些,原來還是老樣子。」

魯大光終於拉下了臉:「歐隊長,你以為我不想高雅些么。可是我在你眼裡恐怕一輩子也變不了啦。你腦子裡有的只是我過去的一些東西,我永遠是一個流氓無產者的形象……不要虛偽,你的眼神已經把你心裡的東西全暴露啦。告訴你吧歐隊長,換一個場合我完全是個紳士!」

歐光慈說:「你坐下說話好不好,咱們倆見面最好誰也不戴面具,這樣說話痛快。言歸正傳吧,我們今天來找你,是因為昨天在你生日晚會上出現過的一個樂手讓人殺了,吹薩克斯的那個小夥子!」

「哦,原來如此。我知道你找我就沒好事。」魯大光的聲音放低沉了一些,「說吧,你想知道些什麼?但凡我知道的,就不會向你隱瞞。」

「你過生日一定搞了錄像。」

「要看錄像帶,沒問題,我派人給你送去。還想知道什麼?」

「在哪兒搞的。」

「霧山莊園,我的花園別墅。」

「搞到幾點?」

「不好說。人是陸續走的,要說幾點不太容易。四個樂手走得早一些,因為不少人鬧著要搓麻將,嫌鬧。」

歐光慈看看大馬。

零零碎碎又說了些別的,歐光慈便站了起來:「得了,先說這些吧,咱倆用不著多廢話,有事我還會來找你。」

「那沒問題。不過過兩天我要去趟澳大利亞,給你個手機號碼吧。」魯大光抄了個號碼給歐光慈。

歐光慈和大馬離開了三葉集團,長出一口氣。一句話沒說的大馬道:「隊長,聽你和魯大光說話很有意思。話裡有話,藏著那麼一股勁兒。」

歐光慈嘆了口氣:「誰願意這麼說話呀,不是沒辦法么?我始終懷疑魯大光的發達背後有問題。走吧,咱們去見見那些服務小姐,四季春酒家。」

四季春酒家不遠,很快就到了。

還不到營業時間,歐光慈提出要見見昨天晚上被借到霧山莊園的小姐,老闆馬上就同意了。他讓昨天晚上出去幫忙的小姐都出來,並叮囑,問什麼說什麼,不許說瞎話。老闆出去後,歐光慈和大馬面對這一群小姐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大馬說:「你們當中有沒有人對昨天晚上吹薩克斯的那個小夥子有印象?」

馬上有幾個小姐說有印象,他們說李戈像個憂鬱王子,很酷。

歐光慈讓他們描述一下李戈當時的情景,小姐們七嘴八舌地說了一些,歐光慈聽出,李戈昨天晚上首先是很少有笑臉,好在他是個樂手,人們沒有太在意。再就是李戈工作上有些心不在焉,經常要別人提醒才猛地想起來。歐光慈很重視這一點,讓小姐們仔細說說。結果小姐們反倒說不出什麼了。

「他有什麼反常的表現么?」大馬問。

小姐們議論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說:「有,其中一次吹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走調了,調整了好一會兒才從新開始。當時我正給客人們上酒,記得很清楚。因為客人們都往李戈那兒看。」

有用的東西大致就是這些。

兩個人離開了四季春酒家,很快就到了溫老闆的月亮河酒吧。他們想找另外三個樂手聊聊,更細地了解一下昨天晚上的情況。結果老闆說樂手們晚上才來出場。要找,得到他們的住處去找。溫老闆派了個小夥子,讓他帶歐光慈他們去找人。

車子很快開到了一個小區,人口挺密集的那種居民區。在一個地下室,他們見到了樂隊的另外三個小夥子。那三個小夥子分別是吉他手、貝司手和鼓手。他們說了一些當樂手的甘苦,但是他們似乎活得很洒脫,由此歐光慈想到了李戈,看來李戈的確和多數漂泊的音樂人不一樣,他似乎嚮往一種安定。

談到李戈本人,小夥子們的感覺還可以。他們說李戈這個人比較好說話,不多事。在收入分配上也不是那麼計較。不足之處是李戈不太合群,感覺上對現狀不滿足。小夥子們說李戈可能有更高的想法。最後說到了昨天晚上的晚會,小夥子們對收入很滿意,至於李戈,他們的說法和四季春那些小姐說得差不多。只不過他們強調說李戈天天都那樣,習慣了。

歐光慈問到了那次失誤:「聽說演奏中他有一次走調了?」

「是,是有那麼回事,當時我打人的心都有了。」貝司手說,「不知道怎麼搞的,他吹著吹著就跑調了,好像突然間走神了。我問他怎麼回事兒,他不說,但是我敢肯定,他當時走神了。」

「為什麼走神?」歐光慈追問。

三個小夥子都說不知道,歐光慈從側面提示了一下,沒有用,三個小夥子除了生李戈的氣,其他都很正常。他們說接下來李戈沒再犯錯誤,吹得還算可以。

「昨天大約來了多少客人?」歐光慈換了一個話題。

小夥子們說大約有一百多吧,魯總的別墅太大了,華麗得像宮殿。從小夥子們那裡出來,歐光慈說:「大馬,一百多人差不多算是熙熙攘攘了吧,你覺得呢?」

「嗯,差不多。隊長,你有什麼想法?」

歐光慈說:「李戈為什麼吹著吹著便走調了呢?是不是人群里的什麼東西使他的精神轉移了?」

大馬用力點頭:「是的隊長,我也想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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