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河疑案 第四章

錢、婚姻、錢包、小紅、刀。

這是目前得到的一些關鍵辭彙。錢的來路自然是眼下最有思考價值的一個問題,由孫旺的現實收入分析,他絕對不應該有這麼多錢的。大馬說應該去四方路了解一下,瘦子強調兩次請客孫旺都選中了那裡,而工地上的民工也有人反映在那條街上看見過他。大馬說:「會不會那裡有他的老鄉呢?」

歐光慈說:「這件事情你和小郝去辦。另外就是孫旺的情緒。按說有了錢並且請朋友吃飯,應該說高興的才對。可是瘦子很認真地說,孫旺顯得很煩。各位,他心裡分明有解不開的疙瘩想找人說說,你們覺得呢?一個很小氣的山裡人,肯出血請人吃飯,顯然是有目的的。只可惜,他兩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范小美說:「瘦子提到了婚姻問題,我估計是這方面的事。」

小郝道:「照你的說法,那個女人應該是一個叫小紅的人。」

「對,完全可能!」歐光慈說,「那個小錢包有可能是小紅的。」

「那,刀子呢?怎麼解釋?」大馬問。

「他要殺人!」小郝脫口而出。

大家都看著他,看得他有些心虛。歐光慈說:「這種可能是有的,至少說明孫旺碰上事了,一件恨不得動刀的事。」他咳嗽了一聲,「這樣吧,下午咱們都去四方路,把每一個餐館都過一遍。一方面了解一下孫旺的行動規律,另一方面問問有沒有他的老鄉。從距離上來看,四方路幾乎要走半個城,僅僅是吃飯完全用不著到那麼遠去。」

「難道他去那裡是有原因的?」大馬問。

歐光慈仔細地想了想,點頭道:「估計是。」

下午趕到四方路的時候,已經是四點多鐘了。歐光慈讓大家抓緊一些,一旦飯館裡來了客人就不好談話了。說這話時他讓大家注意一個情況:「你們發現沒有,這條街上有兩家蘭州拉麵館。跟瘦子談話的時候沒考慮到這個問題。來吧,先從離咱們最近的這一家問起。」

這家拉麵館的服務生看了孫旺的照片紛紛搖頭,這樣便可以基本確認,孫旺兩次光顧的是另家門面比較小的蘭州拉麵館。這一點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孫旺光顧的正是這家拉麵館。

歐光慈坐在第二家拉麵館的桌子邊上說:「開始吧,從這裡兵分兩路。」

大馬便帶著小郝走了。

歐光慈叫過拉麵館的服務生,讓他們談談孫旺的情況。服務生說不出什麼,反正是來吃飯,都是那一套。他們說這個人(孫旺)是個很仔細的人,從來不剩任何東西在盤子了,那怕還有一顆花生米也要吃掉。說到孫旺的情緒的時候,其中一個服務生想起了一個情況,說孫旺有一次一口氣灌下去一瓶啤酒。

歐光慈心想:確實是借酒澆愁來了。

這時手機響了,是大馬。大馬說:「隊長你們來,我現在在你斜對面,來生酒家。快來!」

大馬的口氣聽上去很興奮,歐光慈憑窗望出去,果然看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門面,廊子前橫著一塊匾牌,上書四個館格體大字:來生酒家。

他讓范小美留下再問問情況,自己起身出門過了馬路。

來生酒家有兩個服務生在和大馬二人說話,歐光慈起先以為是孫旺的陝西老鄉,結果不是,兩個姑娘都是安徽人。她們說這個叫孫旺的人經常來他們這裡喝酒。大馬就是因為這個情況把歐光慈叫過來的。道理很簡單,如果這個情況屬實,孫旺來這裡的次數就不是瘦子所說的兩次,而是更多了。那麼,一個山區來的民工,經常光顧這條距離偏遠的四方路,馬上就顯出了反常特徵。

來生酒家的女孩子說得很清楚,孫旺每次都是一個人來這裡的。

她們走到那張靠近店門的小桌前,說孫旺每次來總是要這張桌子。她們說他坐得很規矩,甚至有些緊張似的。每次都是要一瓶三兩裝的小瓶二鍋頭,一盤花生或者一盤鹹鴨蛋,邊吃邊想事情,情緒很憂鬱。他不和任何人說話,吃完喝完就走了。

「這個人來的時間一般都是晚上客人高峰時段後至關門前的這個時間。他每次都這個時間來,所以我們就記住了。」

「還有,他長著個大腦袋。好記。」另一個服務生補充說。

歐光慈問:「他大約來過多少次,還記得么?」

兩個女孩子想了一會兒,說準確的次數記不得了,少說也有五六次的樣子。

她們說孫旺每次都默默地坐在靠門的那張桌子邊上,無聲無息地喝酒,一顆一顆地吃著花生米。他的臉正好背著燈光,很難看出他的表情。他的背躬著,兩個肩膀聳的老高。有時喝到最後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他便利利索索地喝光吃光,站起來走人。有兩次外邊下著小雨,他依然那麼利索地走掉,飄飄然地走進雨霧裡。

「是個怪人。一肚皮官司的樣子。」

歐光慈還想多問一些問題,女店主開始喊了。然後她走過來笑著對歐光慈等人說,很快就要上客人了,後邊的人手不夠。歐光慈請對方坐,那女老闆便坐下了。那些服務生管她叫蘇姐。

她說:「她們說的那個情況我也有印象,出什麼事了么?」

歐光慈說:「那個男人被害了。」

女店主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這時候店堂里的燈亮了,歐光慈要了一瓶可樂讓小郝弄開喝。女店主用好聽的普通話朝後邊喊:「拿兩隻杯子來!」

歐光慈望著她那張清秀的臉,低聲問:「你還能為我們提供些什麼情況么?」

女店主說:「這恐怕很難了,我只是看見過幾次就是了,服務生應該比我看到的多。」

歐光慈望望外邊的街道,然後回過頭說:「你的買賣看上去不錯啊,位置比較好。」

女店主說:「主要是我們服務的好。」

一個小姐說:「梁副市長還在我們這裡吃過飯呢,你們看這張合影。」

女店主笑著站起來,說了句不好意思。

歐光慈走過去,果然看見了牆上的一幅挺大的照片。正是女店主與梁副市長的合影。梁副市長挺著個肚子很洒脫地站著,旁邊便是那位女店主,十分自如地挽著梁副市長的胳膊笑得很甜。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歐光慈怔怔地望著那幅照片久久才轉回身來。他朝女店主點點頭,小聲說道:「好了,我們告辭了。」

出得門來他低聲告訴兩位部下:「大馬小郝,你們注意到沒有,那個女店主的外衣……」

大馬突然哦了一聲:「啊,正是咱們從河裡撈上來的那種!」

「對頭,一模一樣!」歐光慈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久久才說,「這難道是偶然的么?」

這個收穫是完全出乎意外的,以至於大家一時間無法放開膽子想。是的,如果放開來想,事情就很可怕了。他們往街口走,個個都顯得很沉悶。後來歐光慈站住了,小聲命令道:「留兩個人,監視著那女人的行動!」

大馬說:「還是我和小郝吧。」

大約晚上十點半左右,那個女店主挎著個小包從店裡出來了。這時正有一輛轎車等在門外,女店主剛剛鑽進車子,那車子就開跑了。大馬和小郝急忙打了輛出租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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