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園疑案 第五章

肖冰感覺上有某種預感,一見三個警察,立刻推掉了手頭正要做的事,跟著警察上了樓。歐光慈得到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幹練」。

肖冰在窗口朝樓下的車喊了幾句,然後回過身來。30餘歲,正是風韻最好的年齡。身材不錯,略豐滿些,皮膚果然極好。至於長的模樣,歐光慈因為印象里殘留著潘紅娣的相貌,確實覺得一般了點兒。但決不像白莎莎所說的「及格水平」。不比較的話,肖冰的某些地方甚至不比白莎莎差。當然,客觀評判是一回事,主觀感受又是一回事。林俊雄那種「大花賊」圖的更多的還是新鮮感所帶來的刺激。

聞聽林俊雄死了,肖冰同樣震驚,但震驚後她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他不死倒不正常了!」

「好,肖女士,咱們就這句話開始談。小范,把門關上。」歐光慈在沙發里坐下了。

肖冰沒動,依然站在窗前:「談什麼,我們沒什麼可談的。」

「嗨嗨,你要搞清楚——林俊雄死啦!」范小美大聲道。

「林俊雄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們早吹了!」

大馬正色道:「不對吧,有人昨天晚上還看見你從玫瑰園出來。怎麼可以說吹了呢?」

肖冰冷冷一笑:「我們正是昨天晚上徹底斷的,賬徹底算清了。插一句,你們是不是聽了玫瑰園那個姓桑的傢伙的挑撥?」

「誰挑撥,沒有哇,姓桑的只是提供了一些情況!」歐光慈直視著肖冰的眼睛:「肖女士,你好像對人有一種天然的敵意。」

肖冰笑笑:「不對,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至少我對你們的到來就沒有敵意。但是我很討厭那個姓桑的,打心眼兒里噁心他!」

「總有原因?」歐光慈盯著問。

「主要是感覺,就像癩蛤蟆跳在腳背上。至於其他的,倒也說不出什麼。那人看人的眼神很壞,我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

大馬道:「我們畢竟才跟他打過一次交道,不像你……」

大馬收住口,肖冰卻有些不悅:「不像我什麼?噢,明白了,你想說不像我似地天天總粘在林俊雄那兒。」

大馬點頭:「對,你表達得很準確。」

肖冰終於離開了窗口坐進升降椅里:「換成別人我肯定不會說的,你們是警察,例外。可以這麼說,我一度被林俊雄迷住過,五迷三道的,簡直不像原來的我了。我本是一個很傲很自尊的人。」

歐光慈很想知道肖冰這樣的知識女性到底會被迷到什麼程度,話到嘴邊沒好意思出口。肖冰卻彷彿想說,很想說。

「他人已經死了,我也就不記恨他花心的事情了。細想起來,男人總歸是男人,二位別多心,我指的是林俊雄。他愛我的那些日子,應該說是我平生最幸福的日子。這個人各方面條件都很出色,興趣愛好上也很對味口。儘管我們始終沒有談婚論嫁,我心裡卻真的有了和他廝守終生的渴望。直到碰上白莎莎。」

「以二位的品位,似乎撞不上白莎莎這種女人。」

「你認識白莎莎?」

「我捉過她。」

「那……你們恐怕見過她了吧?」

「對,辦案么,相關的人都要見的。」

「哦,這麼說,潘紅娣你們也見過了?」

歐光慈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就算是吧,肖女士是第三個。」

肖冰優雅地嘆了口氣:「我原本是第一個的。」

范小美問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白莎莎的?」

肖冰道:「在酒吧,黑非洲酒吧。要說……這就是命!是我把林俊雄帶到黑非洲酒吧去的,結果在那裡碰上了白莎莎。此後林俊雄就離我一天比一天遠了。」

歐光慈心想,這確實是命。他問:「此後呢?」

「此後就進入了冷戰,我想給林俊雄回心轉意的機會,至少我覺得林俊雄不會和白莎莎這種女人動真情。說起來我的想法是對的,林俊雄不久就厭煩了白莎莎,可遺憾的是,走進他生活的是第三個女人潘紅娣。」

范小美小聲道:「你恨潘紅娣么?」

「當然恨,恨透了。我甚至想殺了她。」肖冰不示弱地盯著范小美,「你是不是特想聽這個!」

「嘿,你……」范小美被嗆住了。

肖冰甩甩頭髮:「我不辯解什麼。你們是警察,你們可以敞開了調查,如果你們有證據證明我是殺人兇手,馬上可以把我抓走。哼,我斷定你們沒有證據。」

掃射般的一番話,得到的回應卻是三對默默的眼睛,肖冰這才感到自己太衝動了。歐光慈走到工作台前,看見那裡有一個玻璃煙灰缸,裡面有幾個沾了口紅的煙頭,於是自己便也點上支煙抽。他心想:又是淺色口紅。

「肖女士,現在說說昨天晚上的事吧,你是幾點去的?」

「幾點說不準,我沒注意。總之我去的時候林俊雄也剛回來。」

「天那時黑了么?」歐光慈要印證一下白莎莎的話。

肖冰道:「天當然黑了,林俊雄一般都是天黑後回來。」

「請接著說——」

「我們前後腳進了屋,林俊雄對我的到來略微有些意外。因為他開門的時候說了句『你怎麼才來呀』。一見是我,他很尷尬。」

「哦,他好像在等一個約好了的人。」

「肯定在等那個潘紅娣。」肖冰的氣又上來了,「我告訴他我不會久留,清完賬馬上就走。不怕你們說我俗,我跟林俊雄要了一筆錢。不多——8萬。算感情補償。我們都說了一些相互傷害的話,我摔門就走了。那個姓桑的一定說了我許多壞話吧!」

「完了?」

「對,全結束了。」

歐光慈知道,跟這個女人的談話也該結束了。不過,臨出門時他還是問了一句:「客觀地說,你對潘紅娣感覺如何?」

肖冰送他們到樓梯口:「說起來他們倒是挺合適的。再見!」

電梯闔上了門。

「是她么?」范小美問。

大馬轟著油門,眉頭緊皺不言語。范小美盯著歐光慈:「隊長大人,是她么?」

「等我接接電話。」歐光慈掏出手機,「喂,噢……好好,我們這就到!二位,潘紅娣醒了。」

車子上了路,歐光慈被范小美問得心煩,反問:「你覺得呢?」

范小美說:「我感覺不像她。」

歐光慈點點頭:「嗯,不像。小美你看大馬,側面看像不像個哲學家?」

范小美道:「我覺得他像我們家樓下那個釘皮鞋的。」

大馬忽然道:「我斗膽想到一個人,你們覺得有可能么?」

「劉爽。」歐光慈小聲念出了這個名字。

「隊長呀隊長,你真的快成人精了。你覺得會不會是他?」

歐光慈道:「你覺得是他么?」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因為劉爽和林俊雄一樣,天天和潘紅娣見面,里里外外透著對潘紅娣的愛慕,而潘紅娣幾乎被姓林的包了下來。我要是劉爽,我會起殺心的!」

歐光慈點頭道:「也就是說動機已經有了。」

「時間也可能有。」大馬道,「林俊雄在肖冰來的時候沒開門就問『你怎麼才來呀』。這句話一般容易誤以為是在問潘虹娣,其實安在劉爽身上一樣可以——你們想嘛,林與劉同是一個公司的,如果有約,說這樣一句話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來的是肖冰。」范小美道。

「肖冰沒呆多久,拿了錢很快就走了。然後劉爽來了,以談事情為由悄悄地把放了毒的口服液換上,這時候,白莎莎開著車第二次光臨,她看見窗上的身影不像潘紅娣,因為確實不是潘紅娣呀!」

歐光慈道:「大馬不簡單,把時間關係搞清楚了。我以為,問題就出在肖冰走後,白莎莎二度光臨這個時間段,那時候樓上的確有人,十有八九兇手就是這個人。但是,是不是劉爽我不敢下結論。」

大馬道:「是的可能性很大,因為他不但害了林俊雄,而且砸傷了林的性器官,這是一種特殊心態的舉動。」

歐光慈道:「有道理,也有漏洞,因為林俊雄不會與劉爽發生性關係,用不著急於喝那壯陽口服液。這樣他便死不了,更不會被傷及下身。而事實上呢,林裸著身體,床單上有污物,這分明是行完事後的感覺呀!」

大馬漸漸被說癟了:「難道……真是潘紅娣?」

「馬上就知道了。」歐光慈朝前努努下巴,醫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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