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別墅的鬼影 第二十三章 捲毛的解釋

尚天雄返回來的時候,其餘諸人已經坐下了。

桑楚抬腕看了看錶:「現在是五點四十分了,我們的談話必須抓緊,有更多的事還在等著呢。」時間確實不早了。

「二位。」他望著珍妮和捲毛,「還是從前天下午開始吧。那天,有人看見你們七點多回到了別墅,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後來,你們因為什麼事而爭吵起來。我不知能否問一句,你們爭吵的內容是什麼?」

沉默,並排坐在床沿上的兩個人像木頭一樣地沉默。

桑楚把手伸進口袋裡,拿出了那份歌譜,「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們吵鬧的焦點大概在一首歌上,這首歌的名字叫作《彎彎的月亮河》。是為這個爭吵么?我甚至聽說珍妮小姐給這位先生跪下了,是么?」

「胡說,純粹是胡說!」珍妮叫了起來,脖頸都脹紅了。桑楚繞到她面前,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珍妮不作聲了。桑楚探過頭,壓低聲音道:「假如我告訴你們,就在你們爭吵和下跪的時候,在你們後邊的被子下頭,藏著一把刀,你們又作何感想?」

這句話果然靈驗,兩個人同時驚愕地抬起了頭。

桑楚望著珍妮:「珍妮小姐,現在你大概意識到了吧,就在咱們這個小小的圈子裡,也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痛苦。你認識蘇婭么!」

「求求你,別說了!」珍妮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說還是要說的,因為這裡發生了人命案,就在你們坐的這個地方,昨天深夜,蘇婭被謀殺了!」

珍妮和捲毛不約而同地跳了起來,驚恐地躲開了背後的席夢思。

桑楚叫珍妮在沙發上坐下,卻沒有答理那個捲毛:「現在你們一定知道了,她是一個有前途的歌手,但是,由於生活的不公平,使她離開了舞台去開了商店。」

兩個人默默地聽著,渾身僵硬。

桑楚摸出一支煙點上:「你的出現,使蘇婭本來已經長好的傷口又撕裂了,她想起了所有的不公平。她受不了啦,於那天下午三點左右,帶著一把藏刀,前來找你算帳。我當然不相信她會行兇,但也難說在情急之下干出什麼可怕的事情。還好,你不在。也許,在那個時候,你已經和這個先生見面了。」

他指指捲毛,「據服務員和這裡的門房回憶,這位先生曾經來過紫薇別墅,但沒有進來,徘徊了一陣又走了。」捲毛未置可否。

「幸虧你當時不在,蘇婭將匕首留在被子下頭便走了。我相信,那一夜她肯定沒睡好。」桑楚望望珍妮,「不過,你也沒睡好,肯定沒睡好。我說得對么?」珍妮點了點頭。

「當天下午七點多,你們二位回到了別墅,發生了我剛才說過的爭吵及你不肯承認的下跪。此後,你們離開了別墅,一去不回,直到我們這位溜子同志發現了你們的蹤跡,並於登機前將你們請了回來。否則的話,你們現在已經到達廣州了。小姐,我必須嚴肅地問一句,你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竟敢把一個大型活動拋置在一邊?狂妄!」

老獅子發怒了,所有的人噤若寒蟬。

「萬般無奈,天燈節組委會想到了蘇婭。所以,我不得不說一句題外話,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三年前你坑害了蘇婭,卻不料三年後也是因為你,又使蘇婭大放異彩。我敢肯定,你永遠趕不上她。」

說到這裡,桑楚猛地感到自己被情緒支配了,他喘息了一會兒,才繼續道:「職業道德和做人的良心,你以後慢慢去想吧。我們還是說這個案子。你不辭而別,為了這位捲毛先生不辭而別,蘇婭從而大獲成功。演出後,她無疑十分激動,立刻就想到了你,她來了。年輕人呀,永遠那麼沉不住氣。一念之差,她來了,再也沒有回去。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全部經過。我累了,下邊由天雄來問吧。我希望你們二位不要向我們隱瞞什麼。」桑楚疲憊地坐到床上。

天雄上前一步,開口問道:「我只問和案情有關的問題:第一,兩天兩夜,你們究竟幹什麼去了?」

珍妮抬起頭,聲音顫抖地答道:「前天晚上,我們離開別墅以後,去城裡的一個酒吧呆到半夜,又在附近的一個電影院看了通宵的電影。」

「第二天呢?」

「想回別墅,但最終沒有回來。後來我們就上了山,在山上呆了整整一天。」

「晚上十點左右以後呢?」

「在山上。」

尚天雄冷笑一聲:「不對吧,你們又來到了別墅。」

「沒、沒有!」珍妮叫起來。

「你害怕了,是不是?」

「不!」半天不吭氣的捲毛突然大叫起來,「我們本來就在山上。」

「原來你不是啞巴!」尚天雄盯著他。捲毛發現這雙眼睛是那麼的厲害,簡直不敢與之對視。他垂下了頭。

「不,我們沒有來過別墅。」聲音小得可憐。

「見過這個么?」天推向大乖伸出手。

大乖從口袋裡拿出了那條黃絲巾,遞給他。

天雄把皺巴巴的絲巾在捲毛面前抖抖,道:「見過吧?」

「是的,這是珍妮的。」

珍妮伸手要拿那絲巾,天雄「嗯」了一聲,她趕忙把手縮了回去。

「這是作案工具。」天雄道,「兇手就是用它勒死了蘇婭。珍妮小姐,現在你還要麼?」

珍妮像見了鬼似地向後閃去。

天雄哼了一聲:「裝得倒挺像!其實,正是你們二人合謀殺死了蘇婭!」

「不!」珍妮尖叫起來,「我們沒有殺人!」

「算了,事情是明擺著的,蘇婭的成功,使你黯然失色,於是你們……」

「不,不是我們!」珍妮抱住了捲毛,「我們沒殺人!」

捲毛衝動地叫起來:「好啦,我說好啦,再不說我也會憋死的。」

他不管不顧地說了起來,直說得口乾舌燥。

原來,製造歌星大賽黑幕的是他。是他通過背後的權力買通了一些評委,使本已經名落孫山的珍妮冉冉升起,同時也毀了蘇婭大好的前程。

捲毛最後道:「我能體會到蘇婭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對於一個優秀的歌手來說,再沒有比被欺騙、被壓制、被無情地玩弄更叫人心碎的了。比賽那天我也在場,我完全被蘇婭演唱的那支歌征服了。她是一個難得的歌手!」

「滾蛋吧你!」桑楚咆哮道,「虛偽!自私!不准你再談蘇婭!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們昨天晚上到底幹了些什麼?」

捲毛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聲音顫抖:「你真的那麼想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我什麼都想知道!」桑楚道,「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殺了蘇婭?」

捲毛跳了起來,吼叫道:「你有什麼根據說我們殺人?」

「你又有什麼根據證明你沒幹?」

「當然有根據。」捲毛一指珍妮,「她可以作證,我們昨天壓很兒就沒有下山。」

「住口,不許你用這樣的口氣說話!」尚天雄忍不住搶上一步,「你不覺得她是你的同謀嗎?」

桑楚一把抓住了尚天雄的腕子,害怕他動手,而後問捲毛:「現在你大概知道了吧,情況對你很不利,你要如實地將昨天夜裡的事情講出來,一點兒都不許隱瞞。」珍妮的頭垂下了。

捲毛不再強辯,看了珍妮一眼,然後垂下了眼皮:「昨天夜裡,我本來準備輕生的。」眾人一下子怔住了。

「什麼?你準備輕生?」桑楚探過了頭。捲毛道:「珍妮不知道,但我確實是那麼想的。離開那個寺廟以後,我們上了捨身崖。珍妮還問我去幹什麼,我沒告訴她。事實上,做了三年前那事以後,我的心一天也沒有安寧過,精神上背負著沉重的十字架!所以……」

眾人靜靜地聽著,無人說話。

捲毛的聲音頻抖了起來:「後來,我突然害怕起來,我不知怎麼,竟改變了計畫。特別是看到天湖上空那美麗的孔明燈,我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太愚蠢了。我向珍妮說明了一切,她嚇壞了,拉著我離開了懸崖。孔明燈越升越高了,它讓人覺得生活終究是美好的。死亡是懦夫的行為。」

尚天雄道:「聽起來倒像個美妙的童話。」

「隨你怎麼說,這都是真的。」捲毛道,「我們在山上呆了一夜,天亮以後就進城購買了機票,準備離開這裡。但是,最後還是沒走了。可蘇婭……的確不是我殺的!」

「莫非是我冤枉你了?」桑楚道。他看了看錶,喲了一聲,「對不起,吃飯的時間早過了,快去就餐吧。但是請你們記住我一句話,在我沒有捉到兇手之前,你仍然是涉嫌者!」

他指的是捲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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