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別墅的鬼影 第十八章 一雙耐克鞋

再次走進201的時候,麻子已經把窗帘打開了,正在整理床上的毛毯。

「昨天睡得太晚,今天早上賴了一會兒床,沒趕上吃早飯。」麻子十分多餘地念叨著。

桑楚嗯了一聲,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請把窗戶打開行么?這屋裡的味兒太不好了。」

「行,當然行。」麻子稀里嘩啦地收起了攤在寫字桌上的一堆表冊,順勢推開了窗子。同時問了一句,「聽說死人了,怎麼回事?」

聽口氣好像很隨意,但神色卻並不隨意。

「你好像很關心這件事?」

「是的,噢,不不,我只是隨便問問。」麻子把那堆東西塞進一隻黑色的小皮箱里,蓋好,放進了壁櫥。然後在桌前那隻能轉動和升降的皮椅上坐了下來,也點上了一支煙。

「您找我有事么?」

桑楚道:「要說沒事你肯定不信,那就開誠布公好了,我是為了那起案子來的。至於我的身份,大概不用介紹了吧?」

「那是那是。」麻子道,「但願早些逮到真兇,也好解除別人的嫌疑。」

「你好像早有準備?」

「怎麼說呢?自打頭一起案子發生,我就已經有準備了。如今又來了一起,我估計這別墅里的人都將變成可疑對象。」

「哦,你真可以當刑警了。」桑楚感到這個人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老練。不過他的心很虛,所謂老練也是故意作出來的。

「能問個題外話么,眼下什麼買賣最賺錢?」

「看怎麼說了,合法的高科技,非法的海洛因。」麻子把煙頭彈出窗外,「有時候玩股票也能發財!」桑楚發現麻子這手玩兒得非常幼稚,似乎以為主動地說出海洛因這三個字,就可以怎麼樣了。實際上都一樣。他現在還不準備把話題轉到毒品上。

「錢的確是好東西,但是還有比它更寶貴的東西。這道理恐怕不深。」

「當然不深,我曾經三次給希望工程捐款。當然,這可能和兒時的心理構成有關,我曾經因為家境貧寒而失過學!」

「好了」桑楚坐直了身子,「我現在準備提幾個和案子有關的問題了。你一定聽見外邊摩托車響了吧,那是我的學生回來了。」

麻子的笑容消失了,半天才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馬上就會明白的。你看,他們來了。」

桑楚朝門口一指。

麻子驀地抬起了頭,他怔住了,出現在門口的,除了尚天雄,還有那取支票的傢伙。他忽地盯住桑楚:「什麼意思?」

桑楚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只是朝那個魂不守舍的傢伙勾了勾手指頭:「來,過來,這兒沒有老虎。」

那傢伙驚恐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尚天雄,顯然,尚天雄對他使用了什麼不太舒服的手段。

「來,把你的鞋脫下來。」桑楚道。

那傢伙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脫了。

桑楚拿起那隻左腳的,對麻子說:「請胡先生跟我來。」

說罷。起身向門外走去。

麻子一言不發地站起來。

除了那個倒霉的傢伙,其餘三個人魚貫走進二號,桑楚走到窗前,拉了幾下才把那紫紅色的窗幔拉開。

「來吧,胡先生,你看看……」

話說出一半,他突然楞住了。

胡禹不解地問:「你請我來看什麼?」

窗台上的腳印不見了,居然被擦掉了。

房間里出現了短暫的沉寂。

尚天雄臉色蒼白地罵了聲十分難聽的。

桑楚突然淡淡一笑:「沒關係,照片已經送來了,走,去值班室。」

當鞋底和照片完全吻合的時候,桑楚笑了:「怎麼樣,明白了吧?請看,這鞋印正是照片上這個,包括磨掉的這個後跟都一模一樣。胡先生,你能解釋一下么?」

「不,」麻子語調低沉地吐出一個字。

「這個態度很令我失望。」桑楚慢條絲理地望著他,「你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不用我說你也明白,銷毀證據是個什麼性質的問題。」

「不!」麻子咆哮起來,「我不懂你的意思。」

桑楚歪著頭問:「當真不想合作啦?那好,把那位來取支票的夥計請到這兒來。」

尚天雄咬牙切齒地朝麻子揮了揮拳頭:「你這個渾蛋!」

那傢伙垂頭喪氣地光著兩隻腳來了。

桑楚拍拍他的那張苦兮兮的瘦臉,道,「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

對方咬著嘴唇不肯開口。

桑楚進一步說:「你的鞋印為什麼留下了那個窗台上?要知道,就在那個房間里,發生了一起謀殺案。」

對方呀地一聲險些跌倒,臉色如蠟。

桑楚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最近正和胡先生談一筆買賣,如果作成了,利潤一定很可觀。進一步說,這筆買賣很可能是這種耐克鞋,至少樣子和這個差不多,對么?」

「是的。五百雙。」

「你今天早上接到胡先生的電話,叫你來看樣品,但樣品在他的腳上,你便把自己的一雙棕色帶網眼的牛皮鞋留了下來,穿走了這雙樣品,對么?」

「是的。是他想出的這個辦法。」

「你們可能另有一筆很小的生意,胡先生給你開了一張數目不大的支票,對么?」對方點點頭。

「可是,胡先生卻忘了告訴你,這裡發生了一起謀殺案,而這雙『樣品』的鞋印已經留在了發案現場的窗台上。」

說完這話,桑楚轉身面向麻子:「胡先生,事情好像已經很明白了,憑你那聰明的腦袋,大概不用我再說什麼了吧?」

麻子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吸著姻,一直吸到煙蒂:「是的,鞋是我換的,腳印也是我擦的。但是,人,絕不是我殺的。」

「你在撒謊!」尚天雄厲聲叫道,「說,昨天晚上你都幹了些什麼?」

麻子的口氣很不友好:「什麼也沒幹,我在整理文件,又造了幾張表格。」

「撒謊,還在撒謊!」尚天雄變了臉,「鐵證如山,你還不承認去過那個房間!」

「哪個房間?」

「殺人的那個房間!」尚天雄逼近一步,「你到那個屋子裡尋找某種東西。這時候,死者和另一個人來了。你越窗而走,沿著石坎兒爬進了一號的窗子。故意將室內弄亂,以混淆人們的視線,然後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麻子咦了一聲:「你好像在講一個故事。」

叭,尚天雄扇了對方一個清脆的耳光。房間里的人全楞了。

桑楚用眼睛將尚天雄逼開:「毛病又犯了。該死的!」

麻子仇視地盯著尚天雄,咬牙道:「你早晚會後悔的。」

桑楚道:「也難怪他打你。你的態度太惡劣了。這鞋子是你的,窗台上的腳印也是你的。你雖然十分愚蠢地擦掉了一個,可是,一號的窗台上還有一個,你為什麼不把它也擦掉?」

麻子楞怔了半天:「什麼,一號的窗台上還有一個?」

桑楚的心一沉,彷彿明白了什麼?

「這麼說,你沒有進過這兩個房間?」

「當然,這還用問么?」麻子作出十分吃驚的樣子,「原來你們以為進去的是我,天呀,我現在才明白。」

「天雄,你這巴掌看來是打錯了。」桑楚道,「我也沒有胡先生想得那麼料事如神。對不起,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進去的不是你。」

「本來就不是我。」麻子揉著臉。

尚天雄卻沒有桑楚那麼好說話:「不可能,我無法相信你的話。」

「當然不是我。事情是這樣的,我有腳汗的毛病,每天晚上都要把鞋放在門外吹乾。昨天晚上,我也照樣把它放在了牆角,可是想了想,怕影響別人走路,便把它放在了窗台上。今天一早,我聽見外邊有動靜,開門一看,發現是你們,這才知道出事了。當時我很緊張,沒敢多看。直到今早拿鞋的時候,才發現鞋不在窗台上,而是扔在了門邊。顯然,鞋被人動過了。我立刻想到,動這雙鞋的人肯定是殺人兇手。我嚇壞了,趕快打電話把他約來——」他指指那個倒霹鬼,「我不想叫他知道我的目的,謊說有這樣一批耐克鞋,共五百雙,問他要不要。他覺得價錢能夠接受,但要一雙樣品,我便把這雙脫給了他。又把另一筆買賣的支票開給了他。這時,您來了。是的,我玩兒了個調包計,但沒能逃過您的眼睛。」

「你是怎麼知道窗台上那個鞋印的?」

「猜出來的。」麻子咽了口唾沫,「我擔心這鞋會留下什麼痕迹,就趁屍體抬出去以後的空當,溜進二號並找到了那個腳印,我把它擦了,就是這些。我並不知道一號還有一個。」

「幸虧你不知道。」桑楚冷笑一聲,「你不覺得你這一手很蠢么?」

「是的。但是我發現自己的鞋被人動過以後,真是嚇壞了。沒有認真考慮後果。」

尚天雄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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