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別墅的鬼影 第十三章 第二起謀殺

換班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八戒負責後半夜。可是,剛剛一點十分,他就被尚天雄推醒了:「喂,八戒,醒醒。」

「怎麼啦?」八戒睡意正濃地坐起來,「讓不讓人活啦,我剛睡著一會兒。」

尚天雄打著哈欠,苦笑道:「我有點兒不對勁,頭昏,可能和挨的那一磚有關係。你辛苦一下,我先睡一會兒,到時候給你補假。」

順勢躺倒下去。長條椅太窄,木條子拼成的,睡在上邊很不舒服。

八戒系著扣子:「等會兒再睡,你還沒交班呢。」

「沒什麼重要情況。珍妮至今未歸。來了一個唱歌的,叫蘇婭,據說是珍妮的朋友。和她一起來的那個大個,看上去不是什麼好人,多加註意。噢,對了,逮住一個小偷,叫我拷在門房的水管子上了。明天再審。」

說完這些,尚天雄卷了卷大衣,側著身子睡著了。八戒勒緊褲腰帶,又給尚天雄把大衣拉了拉,便走出了辦公室。下輩子當警察,再也不跟尚天雄搭檔了。他悻悻地想。

不過嘛……不管怎麼說,跟這個人聯手,不一定很愉快,但總是很過癮。

這麼想著的時候,八戒已走下了台階。

他在庭院中那張大理石桌前站了一會兒,仰著頭看著天上那半個月亮,腦子空空。摸出一支煙點燃,便朝門房走過去。

門房裡亮著一盞十五瓦的燈泡,光線很暗。他隔著窗子搜索了一圈兒,才在桌子旁邊兒找到了那個縮成一團的小偷。鋥亮的銬子把他的左手和水管子聯在一起,像一隻拴在樁子上的狗。八戒對小偷沒有興趣。

他轉過身,走出大門。圍著外邊被人踏出的小道轉了一圈兒。他覺得非常無聊。

保齡球室還亮著燈,他走了進去。於是,他看見了那個長了一臉連鬢鬍子的大個子野驢。這大概就是尚天雄叫他注意的那個傢伙了。室內開著幾盞壁燈,但不算很亮。大個子正仰在靠背椅上鼾聲大作,膝蓋上的一副撲克牌撒了一地。看來,他對保齡球沒有什麼興趣。

八戒覺得紫薇別墅的保衛十分糟糕,好像沒人管似的。他揪了揪連鬢鬍子,這鬍子很硬。野驢被揪醒了,身子一晃險些摔倒。

「起來起來。」八戒踢了踢椅子腿,「這兒不是睡覺的地方,要睡回家睡去。」

「你……」

野驢跳起來剛想發作,忽然發現眼前站著個警察,到嘴邊的粗話咽了回去。繼而發現睡的的確不是地方。

「喲,都快兩點了。」他咕噥了一句。彎下腰去拾地上的撲克牌。

「你大概經常在外邊過夜吧?」八戒譏誚道。

野驢把牌裝好,臉上已經掛了顏色:「幹嘛呀,有這麼說話的么?」

八戒沒理他的茬兒,又問:「不是還有一個么,好像是個唱歌的?」

「樓上呢。」

「幹嘛來了?」

「找人。」

「是不是找那個歌星?」

「知道還問。」

「找到沒有?」

「不清楚。」

八戒不想跟這個人繼續廢話了,朝門口努努嘴:「出去,要等到外邊去等。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們等的那個歌星至今未歸,八成是出事了。」

野驢一怔,感到有點兒不妙。

八戒又道:「她平安無事也就算了,一但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他笑了笑,「明白我的意思么?」

「不明白。」野驢簡直受不了這個人的說話方式,「你唬誰呢?那個臭歌星我連見都沒見過,她出不出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你找她幹嘛?」

「不是我找,是蘇婭要找。」

方才聽尚天雄提到過這個名字,八戒記得。但他不想關心這個人,眼下使他傷腦筋的是珍妮。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他敲了敲手錶。

野驢也覺得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他朝樓上一指:「我上去看看。」

「輕點兒,別把客人吵醒了。」

野驢晃晃悠悠上了樓。

八戒在石墩上坐了下來,慢饅地模出第二支煙,叼在嘴上。他想起了桑楚的那個大銅煙嘴,真是好銅,又黃又亮。

剛把煙點燃,那大個子出現在樓欄杆處,聲音異常緊張,雖然很低,但非常驚恐。

「喂,你上來一下行么?好像出事了。」

八戒感到自己顫抖了一下,打火機險些掉在地上。這聲音讓人覺得發怵。

他遲疑了一下,而後便兔子似地蹦了起來。

凌晨兩點,綠島二號發生了又一起謀殺。

「她就是蘇婭么?」八戒問。

不用細看,那姑娘已經死了。她斜歪地仰卧在床上,左腿垂到地面,藍色的紗裙掩住腳踝,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開口上衣,右手搭在胸前,左手平攤著,手中捏著一支藍色的絹花。

她的頭髮有些亂,姣好的面容被極度的痛苦扭曲了。是窒息而死。

地上扔著一隻月白色的真皮小包。

大個子被極度的緊張弄得喘不過氣來,粗悍的臉上失了血色,嘴角痙攣似地在顫抖。聽了八戒的問話,他無聲地點了點頭。

然後雙腿一軟,坐在了門坎上。

八戒咬了咬嘴唇,竭力地鎮定著自己的情緒,事情來得太突然了,連一點預兆都沒有,他多少有點兒蒙。

「不許亂動現場。」

他叮囑了一句,便飛快地下樓衝進了辦公室。尚天雄睡得跟死過去一樣,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弄醒。

「出事啦!天雄。你快睜開眼睛呀!」

尚天雄迷迷糊糊地咕噥了一聲,又睡了過去。八戒一把將他提了起來:「你聽見沒有,出人命了!」

尚天雄這才睜開眼皮,但身子卻軟綿綿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什麼?你說什麼?」

八戒發現他今天很反常。驀地,他心頭一震:不好,尚天雄被別人作了手腳。

「天雄:天雄:」他用力在尚天雄的臉上抽了幾巴掌,疼痛終於使他醒了過來。

「八戒,怎麼回事?」

「我正想問你這句話呢:」八戒知道這時候說什麼也是白搭,一把抓過尚天雄腰間的手機,要通了孫局長家的電話,他聽說桑楚就住在那裡……

二十分鐘後,桑楚來到紫薇別墅。

現在,距離蘇婭離開工人體育場,剛好四個小時。也就是說,在這四個小時里,不該發生的悲劇發生了。

他久久地望著蘇婭手中的那朵藍色的絹花。看得出,它是從鋼琴上那隻花瓶里順手抽出來的。這反映了兩個問題:第一,兇手作案時非常從容;第二,隱藏著一種特殊的情感或者特殊的心理。

八戒已經在外邊的涼台欄杆上找到尚天雄喝水用的那個鋼化杯,裡邊還剩有部分殘茶:「問題就出在這裡,肯定有人在裡邊放了催眠的藥物。」

桑楚擺了擺手,又望了一眼歪靠在沙發里的尚天雄,多少有些憐憫:「不忙作結論,技術人員很快就到。現在,你把今天值班的服務員請來,再給天雄泡一杯濃茶,越濃越好。」八戒去了。

桑楚看了一眼門旁的那個大個子渾賬,突然問道:「你們是幾點到的?」

野驢的聲音有些沙啞:「沒注意,估計在晚上十點半到十點四十左右。」

「你為什麼不和她一起呆在樓上?」

「開始一直在一起,後來她說她想單獨呆一會兒,我就到樓下玩球去了。」

「中間沒有上來過么?」

「沒有。」

桑楚嗯了一聲,不再發問。他的目光越過死者的身子,落在床頭的米黃色的小柜子上,那裡放著一張發黃的紙片。

他走了過去,順手打開了頂燈。

房間里頓時亮了許多。他拿起那紙片,發現是一張曲譜,五線譜。像是一份手稿,是用鉛筆在五線稿紙上創作的,中間有不少改動過的痕迹。標題很熟悉——《彎彎的月亮河》。下邊有四個小字:獻給珍妮。

桑楚把紙片折好,放進口袋裡。

這時,八戒領著一個神色不安的服務員出現在門口。那姑娘看見歪在床上的屍體,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險些嚇癱。

桑楚走了過來,聲音十分平和:「別怕,小姐,死者是不會咬人的。」

他叫八戒把濃茶端給天雄,而後問道:「小姐,請你告訴我,你們保安人員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值班?」

小姐驚魂未定,說話還有些顫抖:「我們這兒根本就沒有保安人員,只有一個副經理負責保衛,而且長期不來,聽說想跳槽了。」

桑楚點點頭,這一點早在意料之中:「那麼你呢?」

「我?我怎麼啦?」

「我知道,你們是輪班制。可是,假如我記得不錯的話,今天應該是另一個小姐值班。你不是已經值了兩天了么?」

「是的,今天本不該我值班。可小黃……我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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