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別墅的鬼影 第四章 神秘的唐公館

桑楚認真地打量著自己這位得意門生,暗叫後生可畏。

「小子,你此刻在想什麼?」

尚天雄道:「我在想兩個問題,一,那繩子上究竟拴著什麼東西?二,兇手是如何發現並殺死被害者的?」

「應該是三個問題。」桑楚道,「三,東西藏在何處?」

說完這話,他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不遠處靜靜佇立的紫薇別墅上。時近正午,那別墅沐在陽光里,色彩愈發燦爛。中西合璧式的陽台上,簇生著淡粉和鵝黃色的時令花卉,幾株古老的黃桷樹,造型鋪張地環衛在別墅的周圍,掩映著幾張呈波浪狀的窗戶。

對,那窗戶。

他記得自己曾經有過某種預感,那窗前如果站著人,並且有心想著,河灣里發生的事情絕不會看不見。這倒不是說對方看見了殺人的場面,兇案發生在晚上,河灣里漆黑,沒有什麼可看的。那麼白天呢……不錯,白天!

老六不是來過兩次么?

他是來釣魚的。完全可以這樣設想:九點一刻左右,的確如那個目擊的菜農所說,他是坐在石壩的豁口處在垂釣。這個時候,「孔雀公主號」號游輪順著河道開來了。此後,他也許是想換個地方釣魚,便離開了石壩,來到西邊這個河灣繼續操作。這樣,在大約十點鐘的時候,那個管水閘的漢子經過石壩的時候,便沒有看見他。從這個時候起,到日落之前……不,很可能是在中午之前,他無意間釣上了一包東西,這才發現那包東西本來是拴在樹樁上的。他可能發現了那包東西里的內容,出於緊張,重新將其包好扔回水裡。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紫薇別墅的某個窗戶背後,有一雙眼睛完全看到了這個經過。

當釣魚者悄然離去以後,窗口處那個人便神鬼不知地來到了這裡,割斷了尼龍繩將那包東西取走了。但是他還不放心,一直觀察著河灣里的動靜。這樣,當老六晚上八點左右第二次來的時候,這人便偷偷地跟了上來。他看見老六把自行車停好,但沒發現掉在地上的助聽器。老六走下河灣,吃驚地發現,繩子被割斷了,那包東西不冀而飛。就在他大惑不解的時候,背後那個人脫下鞋,舉著一塊石頭將其砸死了。他將屍體搬進不遠處那隻破船,解開繩索,讓其順著水道漂進了天湖。而後,他返回作案現場,撩水沖刷草地上的血跡。不過,幹得極不徹底,除了留下許多浮藻外,還留下一個沒穿鞋的腳印,幹完這些,他放心地離開了現場。

「老師為什麼認定是中午之前發現的呢?」聽完桑楚的推論,尚天雄問。

「按照常情,凡釣魚人都是在中午吃東西,假如是午後發現的,草地上無論如何也應該留下些殘渣一類的東西,但是沒有。所以我認為是在午前。」

「啊,的確是這樣。」

尚天雄和眾人對視一眼,也把目光轉向紫薇別墅,喃喃道:「假如真是這樣的話,兇手一定藏匿在這幢別墅里。」

「完全可能。」桑楚道,「我估計了一下公路到河灣的距離,大約有一公里左右。這麼遠的距離,什麼人也無法發現河灣里的動靜。最大的疑點就是那幢別墅。」

八戒插話道:「照此說來,東西是別墅里的人放的,老六是別墅里的人殺的,那包東西無疑是在別墅里了?」

「很可能。」桑楚點頭道。

「他們難道不會就此轉移出去么?」

尚天雄提高聲音,「轉移?轉移到什麼地方?」

「當然是城裡。」

「可城裡現在查得正嚴,他難道會自投羅網么?」

「查?」桑楚倏地盯住尚天雄,「難道你已經知道那是一包什麼東西了?」

「是的老師。現在查得最嚴的是毒品!」和桑楚想的一模一樣。

靜默。只有靜默,因為這確實是一個過於沉重的話題。

尚天雄朝眾人揮揮手:「馬上行動!搜查紫薇別墅。小胡留下,處理那具屍體。」

「是不是冒失了一點兒?」桑楚問。

尚天雄道:「事不宜遲,老師。已經發生了命案!」桑楚不再說什麼了。

由於別墅里的工作人員都知道附近出事了。雖然很不願意被搜查,卻也沒有阻攔。

桑楚發現這裡缺少個最起碼的值班室,雖然有個掛著傳達室牌子的門房,但除了一部電話機和幾張報紙以外,只有一張塑料摺疊椅。

假如罪犯真住在這裡,他的進出是相當方便的。桑楚想。

別墅是一幢兩層小洋樓,呈倒凹字形。庭院式的天井。停車場設在門外。所謂門,不過是兩堵爬滿青藤的院牆中間留出來的空間。外邊停著兩輛麵包車,天井裡有一張大理石鑲嵌的石桌,和幾個腰鼓形的石墩。地面是由花色的水磨石鋪就,拼成具有東方色彩的太極圖案。

這裡給人的初步印象,與其說是個別墅,倒不如說是個公館。

他這個猜測很快就被證實了。

別墅那個上了年紀的廚師告訴桑楚,這別墅過去的名字就叫唐公館。這位廚師姓章,六十七歲,山東人,燒得一手標準的魯菜。

兩個人很聊得來,說了些烹飪,而後章師傅壓低聲音問:「聽說出事兒啦?」

桑楚點點頭,朝樓上指指:「上邊咿咿啊啊什麼鳥兒在叫喚。」

「一個歌星,省里請來為天燈節唱歌的!傲慢得很。」老廚師道,「見天價在這裡吊嗓子,吃住全由國家包了。聽說開價就是幾萬。」

「她叫什麼?」

「沒問。我問它幹嘛?喂,說說,那人是怎麼死的?」

「砸死的。」桑楚不願意多說這個問題,他給了老廚師一支煙,「這個唐公館是什麼時候蓋的?」

「聽說是討伐袁世凱那幾年修的,是唐都督的行宮。」

「這麼說,有年頭了?」

「那是,這是什麼質量!你別看現在裝飾得花里胡哨的,掀開這層外皮,裡邊全是八十多斤重的虎皮石。想當年,日本鬼子的炸彈都沒把它轟塌。」

「好一個唐公館!」

「是呀。」廚師點點頭,「這唐公館用來經營是這兩年的事,一般人是住不起的,貴呀老兄。可事情就是讓你想不通,就拿那大歌星來說吧,本來在城裡的高級賓館住著,不知聽什麼人說有這麼個好地方,硬是搬了過來,而且一個人包了兩個房間。」

「兩個房間?」

「可不,說是一間睡覺,一間練嗓子。因為那一間房子里有鋼琴。」

「這都是叫錢燒的。」桑楚說。

「您說得太對了,就是這麼回事兒。對了,船裡頭死的那個也是為了謀財吧?」桑楚笑笑:「不好說,眼下還不好說。」

老廚師從石墩兒上站起來,揉揉腰說:「您忙您的,我還得去炒菜。」

桑楚打算繞到後邊兒去看看,可就在這個時候,樓上吵起來了。

一個女高音的聲音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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