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五德貓-玫瑰十字偵探的感慨 第七章

「她應該擺侗舉右手的貓才對呢。」中禪寺說。不懂他在說什麼。

事情全都結束了。有人被帶走,有人送醫,壞人和警官全走光了。中禪寺一副碰巧現在才到的模樣,但他絕對是算準了時機才進來的。

勉強修復的接待沙發上坐著美津子和阿節,還有加藤,榎木津不可一世地盤踞在對面。益田和沼上站在他後面。而我,結果一直待在同樣的地方。

徹頭徹尾的旁觀者……這椅子坐起來真不安穩。

中禪寺環顧了室內一圈問:「全都結束了嗎?看你一副鬧不過癮的表情。」

「哼。這裡所有的人都被吩咐晚點要去警署報到,交代狀況。喂,京極,那個小芥子頭啥時變得那麼神氣兮兮啦?」

「唔……這是當然的吧。換句話說,我不用去也行呢。」

「我絕對要打你的小報告。」榎木津說。

「噯,隨便你。不管那些…好了,外頭很冷,請進屋吧。」中禪寺朝著玄關說道。

一個外表高雅的嬌小老婦人走了進來。

「啊……媽……」美津子倏地站了起來。

「內情……我已經說明過了。來,請坐。」加藤站起來讓座。

是美津子的母親——梶野陸吧。老婦人再三行禮,然後垂著頭坐下了。

「好了,阿陸女士,已經沒事了。我想……美津子小姐沒有生你的氣。」

「可是……」

中禪寺點點頭:「美津子小姐,令堂她……非常後悔,也感到羞愧。至於為什麼羞愧、為什麼後悔,其實令堂說前些日子你去拜訪她的時候,雖然是隱隱約約,但令堂發現了你才是她的親女兒。可是她無法認你。她為了無法認你而羞愧,為了沒有認你而後悔。可以請你……原諒她嗎?」

美津子還是一樣,一臉茫然,不久後她說了:

「當、當然了。我從來沒有怨過媽,還是恨過媽,所以也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這樣啊,那……」

「房仲人!」

榎木津以怪誕的稱呼叫加藤。目擊到剛才那場壯烈武打劇的加藤,像個魚販似地「嘿」地應聲。

「繼續簽約吧。」

「咦?可是……」

「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這個人才是真正的梶野美津子小姐。法律上這塊土地這棟房屋都是這個人的,所以她要賣了也行的。」

「可以嗎?」中禪寺撫摩著下巴說。

「可以啦。我說可以就是可以。而且就算以後發生什麼糾紛,也是北九州的笨少爺跟那對犯罪父女之間的糾紛。房仲人,本大爺榎木津禮二郎保證你的利益與身家安全,咱們就簽約了吧!」

「是,小的遵旨。」

加藤把文件交給美津子,指示該簽名的吔方。

「請問……」此時……我戰戰兢兢地舉起右手。

「我不太僅這是什麼狀況?」

「我也不懂!」阿節說,「重點是,你們只要一來,就會把人家家裡搞得一塌糊塗嗎?可以告訴我嗎?」

榎木津眯著眼睛看阿節,說:「這個印度人是誰?」

「誰是印度人?我說啊,這下子我八成又要失業了。為什麼睦子姐介紹給我的人家,每個地方都會落得這種下場呢?不好意思哦,可是真的很教人受不廠呢。總之我要失業了啦。所以至少我有知道的權利啊。」

榎木津放鬆手腕,嫌煩似地甩了甩手:

「說明吧。」中禪寺揚起眉毛。

「這一切的開端,是肇始於距今十年前的命案。那個時候——當時正值戰爭時期——為了一名男子,曾經掀起過一段爭風吃醋的風波,也就是三角戀情。三個點的頂端,是一個叫上田健吉的青年。他是某家大銀行的繼承人,也是隸屬於憲兵隊的青年將校。」

「好厲害哦。」阿節說,「如果我也在,那就是四角關係了。」

「不要在我面前說四角。」榎木津的反應真是毫無意義。

「剩下來的兩個點…」巾禪寺不是會受外野的噪音干擾的人。「是在圓山町執牛耳的小池宗五郎的女兒—小池英惠小姐,以及當時是新興勢力的信濃鏡次郎的女兒,信濃薰小姐。兩人都是羞花閉月的十八歲。兩家是形同水火。這場三角關係,不光是單純的戀愛糾紛呢。不,一開始應該,是吧。但是糾紛本身……說起來等胗是兩邊父親的代理戰爭。」

中禪寺這麼說道。

「兩邊的父親……也想要和銀行攀上關係呢。」沼上說。

「咦,和尚的口氣怎麼不一樣了?」阿節吐槽。沼上搔了搔平頭。

「畢竟男方是銀行總經理的兒子呀。而且憲兵這個身分,應該也魅力十足吧。兩家做的都是見小得人的生意嘛。所以最後發展成相互毀謗中傷、揭對方生意的瘡疤。而在這場糾紛中,小池家屈居劣勢。」

「咦?屈居劣勢嗎?可是……英惠小姐跟健吉先生不是訂婚了嗎?」益田說,他手裡還提著皮包。

「是啊。」中禪寺順口應道,「信濃家和羽田家似乎有那麼一點親交。羽田制鐵和織作紡織機之間是姻戚關係,而織作又是深入那個柴出集團中樞的企業。噯,柴田跟信濃相比,等於是大鯨魚跟小蝦米,即便如此,還是有著極細微的人脈連繫。另一方面,小池家雖然家世占老,在當地也有名望,卻沒有那類人脈。所以……小池家心生一計,好像使出了美人計。」

「美人計?好好奇哦,真教人好奇耶。」

中禪寺看了阿節一眼,露出吃不消的表情說:

「聽說小池英惠小姐以自己的姿色做武器,籠絡上田先生,謊稱懷孕,逼對方答應和她結婚。這件事昨晚女銜的片桐親口證實了。」

「片桐……還活著嗎?」

他不是被亂刀砍死了嗎?

「不是亂刀,是亂踢啦。」益田說。

亂踢……?

「啊,那益田先生說的有樂町的武打戲,就是片桐遇害的具相…嗎?」

「所以說,正確來說是暴行傷害綁架監禁。」益田說,「人已經交給警方了,這件事就別再提了吧。」

「噯·總之小池先生在這場戰爭中獲勝了——他這麼以為吧。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其實呢,上田健吉先生與信濃薰小姐兩個人情投意合。他與小池英惠小姐是…」

「一場錯誤。」阿節一瞼深知原委的模樣,「是一時情迷意亂,犯下了過錯呢。」

「噯……就是這麼回事。健吉先生深自苦惱,心想還是無法割捨對薰小姐的情意,打算悔婚。但因為有懷孕這件事,沒辦法輕易反晦。」

「他不是個會腳踏兩條船的多情種子呢。」

「他似乎是個誠實的男子。於是他安排了一場談判,當然,薰小姐也……參加了。當時居中協調的是女衒片桐。結果……慘劇發生了。」

「殺起來了,是吧?」

「據說別說是談判了,還沒開始談判,就已經殺人了。英惠小姐惱羞成怒,二話下說,先把到場的薰小姐殺了,接著說是害她丟人現眼,連健吉先生都給殺了。」

「這樣啊!原來加害人跟被害人掉換了啊!」

我忍不住驚叫,同時惹來一堆白眼。

「本島先生,事到如今你才在說什麼啊?」益田說。

「可、可是……」

「還可是……喏?」益田向沼上徵求同意。

沼上露出苦笑。

「可是這樣的話,究竟是使了什麼詭計?」

「詭計?才沒有什麼詭計。」

「沒有詭計?」

「沒有。小池先生立刻把英惠小姐藏起來,然後報警。接著他這麼聲稱信濃家的女兒跑過來,把我的女兒跟未婚夫殺掉,逃走了……」

「可是……聽說死者的臉被砸爛了……」

「才沒有被砸爛。」

「聽說被燒掉……」

「也沒有被燒掉,又不是偵探小說。那樣做反而會啟人疑竇,不是嗎?聽好了,本島,臉怎麼樣根本無所謂啊。喏,假設死了一個人好了。然後全家人都說這是我家的誰誰誰,警方會懷疑嗎?」

「哦……也就是……只是那麼宣稱而已嗎?」

「沒錯,就那麼宣稱,不斷地宦稱,也提出死亡申告,就這樣下葬了。薰小姐被當成英惠小姐,經過火葬並埋葬,受到祭祀。信濃先生也萬萬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嘛。總不可能要求讓我檢查你家女兒的屍體吧?」

「哦……」沒半點手腳、也沒有機關。

「因此在法律上,小池英惠這個人已經死了。所以剛才在這裡掙扎抵抗的是幽靈……不,是活屍吶。」

死人的看看舞。確實如此。

「另一方面,信濃先生的女兒一臉蒼白地前往小池家,這部分是事實。也有目擊者。而且她有動機,然後她失蹤了。」

「那當然會失蹤啦。」沼上說。

「噯,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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