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華盛頓中心地鐵站驗票的十字轉門把格雷厄姆的車票彈回給他,他走出大廳來到悶熱的大街上,手裡拎著他的託運行李。

約翰·胡佛 大樓在檀斯街的熱浪中看起來像個密封的大籠子。在格雷厄姆退職離開華盛頓的時候,聯邦局總部向新大樓的搬遷工作還沒完成。他從來沒在這裡工作過。

克勞福德在地下車道檢測處的桌旁見到格雷厄姆,用他自己的員工證刷卡好方便進出,新發給格雷厄姆的證件因為時間倉促有些地方會遇到些麻煩。格雷厄姆看起來很疲倦,他對簽名的程序很不耐煩。克勞福德搞不清他得知兇手在對他有興趣後會怎樣想。

入口處的諮詢台發給格雷厄姆一張有磁條的小卡片,就像克勞福德別著的那張。他在門上插進卡,然後通過了那白色的長長的通道。克勞福德幫他提著行李。

「我忘了讓莎莉給你派輛車了。」

「沒事,這樣也許更快。萊克特的紙條歸還得順利嗎?」

「還好,」克勞福德說。「我剛剛從那兒回來。我們在大廳里潑了水,假稱有一條管道漏水而且臨時停電。我們讓瑟文——他現在是巴爾的摩的助理——在萊克特走回看守室的時候在大廳里擦地板。瑟文說萊克特看上去相信了。」

「我在飛機上一直在想,那便條會不會是萊克特自己寫的。」

「我在看見便條之前也懷疑,可是在紙上留的牙印和受害者身上的一模一樣。而且信是用圓珠筆寫的,萊克特沒有圓珠筆。寫信的人看過《國民閑話報》,萊克特沒有《國民閑話報》。蘭金和威廉漢姆把看守室翻了一遍。幹得很漂亮,可沒發現任何東西。他們一開始就拍了即顯照片,所以最後能把所有東西放回原位。然後清潔工就進去做他平時乾的活。」

「你現在怎麼看?」

「作為提供身份證明的物理證據,這個便條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價值。」克勞福德說。「不管怎麼樣我們得讓這條線索為我們所用。可我他媽的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利用。再過幾分鐘我們就可以得到實驗室的其他結果了。」

「在醫院萊克特的郵件和電話都安排跟蹤系統了嗎?」

「跟蹤錄音電話已經準備好,一旦萊克特用電話就啟動。他在周六下午打了個電話。他告訴奇爾頓是給他的律師打的。是條該死的特種武器線路,所以我不清楚。」

「他的律師怎樣說?」

「什麼情況也沒有。為了方便起見我們從醫院總機租了一條線,所以那種現象不會再發生了。我們從下一封信起就開始實施收發信件的檢查。上帝保佑,目前還沒有授權的麻煩。」

克勞福德用肚皮頂著門,把襯衫上的胸卡插進鎖槽里。「快請進,這是我的新辦公室。裝潢工人用他刷戰艦剩的漆給我刷的房間。這是那字條,按照原件的尺寸影印的。」

格雷厄姆看了兩遍。當看到那蜘蛛一般的字跡中有他的名字,格雷厄姆的大腦里響起一個高音信號。

「圖書館證實只有《國民閑話報》一家登載了有關你和萊克特的報道。」克勞福德邊說邊給自己弄了杯咖啡。「來點這個嗎?對你身體有好處。這期《國民閑話報》是在上星期一晚上發行的。星期二在全國報攤上出售,有的地方得周三才能見到(例如阿拉斯加、緬因州和其他一些地區)。『牙仙』拿到了一份——最早不過是周二。看完報他就給萊克特寫了信。蘭金和威廉漢姆還在醫院的廢物堆里尋找信封,倒霉的工作,醫院裡不把尿布和紙張分開。」

「你看,萊克特從『牙仙』那裡收到信最早也要在星期三。他把如何通信的部分撕掉後在前面的一段隱文上畫杠杠、圈圈——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把那段也撕掉。」

「因為那是在一整段讚譽文字的中間。」格雷厄姆說,「他捨不得把它們毀掉,這也是他為什麼沒把整個信件毀掉的原因。」他說著用指關節揉著額頭。

「博曼覺得萊克特會用《國民閑話報》回覆『牙仙』。他說那有可能就是被毀掉的關於聯絡方式的建議。你覺得萊克特會回覆嗎?」

「當然會,他可是個寫信的行家,在全國的筆友比比皆是。」

「如果他們用《國民閑話報》,萊克特幾乎來不及在今晚出版的這期報紙上刊登消息,即使他能在收到信的當天就用特快專遞送到報社也來不及。芝加哥辦事處的切斯特正在《國民閑話報》報社檢查廣告欄的信息。他們的印刷廠里已經準備印刷了。」

「看在老天的分上別驚擾了《國民閑話報》。」格雷厄姆說。

「印刷車間的工頭以為,切斯特是個房地產商,想通過廣告炒房呢。他倆在私下裡談彩樣的買賣。所以我們手上有所有的信息,包括所有的分類廣告,只想放個煙幕。現在咱們假設已經知道萊克特將如何回覆,而且我們能如法炮製,那樣的話我們就能和『牙仙』對話了——可是我們說什麼呢?怎樣去利用這個渠道呢?」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設法讓他在一個郵筒附近出現。」格雷厄姆說。「用一些他想見到的東西做誘餌,比如說萊克特從與我的交談中獲悉了破案的『重大的線索』,他在以往作案中犯下的錯誤被我們發現,而我們正在期待他重犯的。」

「要是他真照著去做的話,那麼他是白痴。」

「我知道。你想知道最好的誘餌嗎?」

「我不能肯定我想知道。」

「萊克特。」格雷厄姆說。

「怎麼做?」

「很麻煩,我知道。我們需要搞到對萊克特的聯邦羈押許可——奇爾頓在切薩皮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然後我們用最高警戒裝備把他押解到退伍軍人醫院的一家精神病院里。我們製造一起假越獄。」

「天哪。」

「我們在下一期的《國民閑話報》里給『牙仙』一個信息,就在『越獄』行動以後。內容大概是萊克特約他見面以做紀念。」

「憑什麼有人願意見萊克特呢,即使是這位『牙仙』?」

「好殺死他,傑克。」格雷厄姆站起身。他說話的那個地方沒有窗戶好讓他往外看。他站在「十大通緝犯」的挂圖旁邊,那是克勞福德辦公室牆上的惟一裝飾。「知道嗎,『牙仙』可以如此而吸收他,吞掉他,變得比他更強大。」

「你說起來很有把握。」

「我沒有把握,誰能對這事有準兒呢?他在字條里說:『有一些東西我很想給你看。以後吧,也許,如果有機會的話。』也許這就是一個正式的邀請。我不覺得他這麼寫只是出於客氣。」

「不知道他想出示什麼?這些受害者的遺體沒有殘缺。除了一小片皮膚和些許頭髮以外沒有下落不明的東西,而且那些很有可能被……布隆怎麼說的來著?」

「被攝入了,」格雷厄姆說,「上帝才知道他手上有什麼東西。特萊蒙,記得特萊蒙在斯帕科的化裝嗎?他被綁在擔架上的時候還在用力伸他的下巴,想以此把自己的化裝展示給斯帕科警察局的人看。我不能確定萊克特能吸引『牙仙』,傑克。我覺得那將是最好的誘餌。」

「要是公眾知道萊克特跑掉了,會引起一陣恐慌的。所有的報紙都會對著我們尖叫不已。也許這是最好的誘餌,可我們最好留到萬不得已時再用。」

「他大概不會在郵筒附近出沒,可他也許會出於好奇而去偵察一番,看看萊克特是否出賣了他。如果他能隔著一段距離這麼做的話,我們可以選一個郵筒,這個郵筒只有幾個地方能在遠處觀察,然後我們把觀察的地方鎖定。」格雷厄姆說這番話時自己都覺得不是很有底。

「情報服務處有一個地方從來沒用過,他們會讓我們用的。可是如果我們不在今天登出廣告,就只能等到下周一才能有更新的一期。今天下午五點印刷廠開印。這就給芝加哥額外的一小時十五分鐘來對付萊克特的廣告,如果真有的話。」

「萊克特登廣告的預訂單呢?他寄給《國民閑話報》社的廣告訂單——我們搞到它能更容易些嗎?」

「芝加哥方面派出了些試探者到報社印刷車間的工頭那裡。」克勞福德說,「那封信在分類廣告欄目經理的辦公室里。他們把發訂單的人的姓名和地址賣給專門搜羅別人地址的人——這些人專為寂寞的人生產產品,什麼愛情小禮品、春藥、『與漂亮的亞洲女孩約會』、性格培訓班等等。

「我們可以對那個經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用公共安全的大義說服他讓我們看一看萊克特的訂單,而且囑咐他一定保持沉默,不過我不想沒有準備地干,冒著讓報社對我們索要高額報酬的風險。我們進報社查看信件是需要授權證的,我正在想這條路。」

「如果芝加哥方面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我們就自己登一條廣告。如果《國民閑話報》不是回覆的途徑,我們也不會輸掉什麼。」格雷厄姆說。

「而如果我們是對的,如果《國民閑話報》是他們溝通的媒介,如果我們根據從現有的便條上掌握的情況編造一個廣告——如果它看起來不像萊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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