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第一章

早晨8點。凱瑟琳·丹斯步入辦公室,看見喬恩·博林後笑了笑。他正戴著塑膠手套敲擊著特拉維斯電腦的鍵盤。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平時看《海軍罪案調查處》。」他咧嘴笑了笑,「比起《犯罪現場調查》我更喜歡這部電視劇。」

「嘿,頭兒,我們也可以拍一部電視劇。」TJ的聲音從角落裡的一張桌子旁傳來。這張桌子是他拉過去的,用作研究從凱莉·摩根家罪案現場發現的怪異面具的工作站。

「這主意不錯。」博林也接下這個笑話的話茬,「當然是關於身勢偵查的電視劇。你可以給它起個名字叫《身體閱讀者》。能不能邀請我做特別友情出演?」

儘管心情不悅,她還是笑了起來。

TJ說:「我要扮演年輕瀟洒的跟班,可以經常與漂亮的女探員打情罵俏。我們能不能僱用漂亮的女探員,頭兒?不是說你不漂亮。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我們進展怎樣?」

博林解釋說與特拉維斯的電腦連線的超級計算機還沒有成功地破解男孩的登錄密碼。

要麼用一個小時要麼就用300年。

「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等待。」他扯下手套,又繼續查尋有可能處於危險中的貼客的身份。

「雷,你呢?」丹斯瞥了一眼沉默的雷·卡拉尼奧,他還在翻閱在特拉維斯卧室發現的筆記和素描。

「有很多啰嗦而又令人費解的話,夫人,」卡拉尼奧說,盎格魯詞語在拉丁人嘴裡說出來很生硬,「我不認識的語言、數字、亂塗亂畫、宇宙飛船、有臉的樹、外星人。開膛破肚的身體、心臟、器官的圖畫。這孩子一團糟。」

「他有沒有提到過什麼地方?」

「當然有,」警員說,「這些地方似乎不在地球上。」

「這裡還有更多的人名。」博林遞給她一張紙,上面還有另外6個貼帖子的人的名字和住址。

丹斯從州政府的資料庫中查找他們的電話號碼,打電話提醒他們特拉維斯會帶來威脅。

這時電腦低鳴了一聲,出現了一封發來的電郵。她讀了起來,很驚訝地發現是邁克爾·奧尼爾發來的。他肯定是非常忙;他很少給她發郵件,因為他更喜歡當面跟她講。

凱瑟琳——

很不願意說,但集裝箱案子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國防部運輸標準化局和國土安全部越來越著急。

特拉維斯·布里格姆的案子我還是要幫你——負責法醫方面的工作,有可能的話到你那裡去——但是這個案子會佔去我大部分的時間。對不起。

——邁克爾

就是那個從印度尼西亞來的運輸集裝箱貨輪的案子。顯然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丹斯很失望。為什麼是現在?她懊惱地嘆了口氣。同時一陣孤獨無助的感覺襲上心頭。她發現從J.多伊的那起洛杉磯謀殺案到路邊十字架的案子,她和奧尼爾在過去的一個星期里幾乎是每天都要見面。

在追捕特拉維斯·布里格姆的案子中,她確實需要他在專業上的幫助。承認她就想讓他陪在左右這一點她也並不感到有什麼不好意思。說只要能在一起聊聊天、交換各自的想法和推測就像靈丹妙藥一樣是有些可笑。但他的案子很清楚是非常緊迫的,這對她來講就足夠了。她快速地打出回信。

祝你好運。想你。

她又按了退格鍵,把最後兩個字和標點刪除。她又重寫道:祝你好運。保持聯絡。

她不再去想他。

丹斯的辦公室里有一台小電視機,現在正開著。她無意中瞥了一眼。她大吃一驚。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木製十字架。

與這起案子有關嗎?難道又發現了另外一個十字架?

接著鏡頭搖動,定格在R.塞繆爾·菲斯克神父身上。這是一則關於安樂死抗議活動的新聞報道——她心情沉重地意識到,這起抗議活動的重心已經轉移到她媽媽身上。一名抗議者手持著十字架。

她把音量放大。一名記者在問菲斯克是否主張對實施墮胎的醫生處以死刑,就像「奇爾頓報道」里所說的那樣。他身著教士服,眼神在她看來冷冰冰的而又充滿著算計。他對著攝像機,聲稱他的話被奉行自由的媒體給曲解了。

她想起了「奇爾頓報道」里所引用的他的話。在她看來這句話主張處以死刑的意思是再明確不過了。她倒是很好奇地想看看奇爾頓有沒有跟帖。

她把電視機調到靜音。她和加州調查局一樣對媒體有所不滿。通過走漏的消息、偸拍還有新聞界了解案情細節的那種神奇方法,關於十字架是對謀殺的預告以及那個十幾歲男孩就是嫌疑人的消息不脛而走。關於「面具殺手」、「社交網路殺手」和「路邊十字架殺手」的電話現在已經打爆了加州調查局的電話線(儘管事實上特拉維斯並沒有成功地殺死那兩個他有意要殺害的受害人——並且沒有所謂的社交網站直接牽涉進來)。

電話不斷地打進來。甚至連被媒體追逐的加州調查局的局長也「被搞得頭昏腦漲」,正如TJ無意但不失機智地描述的那樣。

凱瑟琳·丹斯轉動著椅子,朝窗外看去:一根扭曲的樹榦本來是兩棵樹,由於擠壓和互相適應而生長為一棵,要比各自為一棵樹的時候更強壯。窗外的一個樹結很是惹眼,她經常將眼睛盯在上面而陷入沉思。

她現在沒有時間沉思。她給蒙特雷縣警察局法醫中心的彼得·貝南頓打了一個電話,詢問了一下第二個十字架以及凱莉·摩根家的一些情況。

同第二個十字架在一起的玫瑰花也是用同一種線捆紮的。特拉維斯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旁邊的美食店也用這種線。但是這東西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邁克爾·奧尼爾在布里格姆家的連帽汗衫上發現的纖維,同在十字架附近發現的相同,由肯·菲斯特指出的那片樹林里找到的小片棕色紙極有可能是M&M巧克力豆包裝上的——這種糖果她知道特拉維斯會買。現場發現的糧食痕迹跟百吉麵包店裡用來製作燕麥百吉麵包圈的原料有關。在凱莉·摩根家,除了有一片紅玫瑰花瓣跟第二個十字架上的玫瑰花能夠比對起來之外,男孩沒有留下痕迹或實物性的證據。

面具是自製的,但是用來製作的膠水和紙張以及墨水都很普通,也無法查找到它們的來源。

企圖用來謀殺凱莉·摩根的氣體是氯氣——跟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用來取得毀滅性效果的那一種是一樣的。丹斯告訴貝南頓:「有消息說他是從一個新納粹網站上買來的。」她解釋了一番她是如何從凱特琳的朋友那裡知道的。

犯罪實驗室的頭兒笑了起來,「我懷疑。它有可能是從誰的廚房裡弄來的。」

「什麼?」

「他用的是家用清潔劑。」警官解釋說,幾種簡單的物質就可以用來製造這種氣體,這些東西在雜貨店和便利店都可以買到,「但是我們沒有找到任何容器和其他什麼東西可以幫助我們找到來源。」

現場或附近地區沒有東西可以提供男孩藏匿的線索。

「戴維剛才去你家了。」

丹斯猶豫了一下,不敢肯定他說的是誰,「戴維?」

「萊因霍爾德,就是在犯罪現場勘查科工作的那個。」

噢,那個急火火的年輕警官。

「他把放在你家後院的樹枝收了起來。但我們仍然不敢確信,是有人故意放在那裡的還是只是巧合。他說沒有其他什麼痕迹了。」

「他起得真早。我是7點離開家的。」

貝南頓笑了起來,「幾個月前他還在公路巡邏隊寫超速罰款單,而現在我看他盯上我的工作了。」

丹斯謝了犯罪現場勘查科的頭兒,掛了電話。

丹斯對這種沒有進展的狀態很難過,她看著那隻面具的照片。它簡直是可怕極了——猙獰得令人感到不安。她拿起電話打給醫院,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後就詢問凱莉·摩根的狀況。護士回答說沒有什麼變化,她仍然處於昏迷狀態。她活過來問題不大,但是沒有一個醫護人員願意推測她會清醒過來——況且,即使清醒過來,她能不能重新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還是個問題。

凱瑟琳·丹斯嘆了口氣,掛上電話。

她生起氣來。

她又拿起手機,在筆記本上找到一個號碼,用手指重重地敲擊起手機鍵盤。

旁邊的TJ看著她在敲擊鍵盤,輕輕地推了推喬恩·博林的胳膊,小聲說:「哦哦。」

詹姆斯·奇爾頓在鈴響第三聲的時候接起了電話。

「我是凱瑟琳·丹斯,調查局的。」

奇爾頓停頓了一會兒,他回想起見過她……納悶為什麼她又跟他聯繫,「丹斯探長。是的,我聽說又發生了第二起事件。」

「沒錯,這是我打電話的原因,奇爾頓先生。我們能夠解救受害人——都是高中生——的唯一辦法是把她的網名找到。要找到這些人及其住址很費時費力。如果我們再晚半個小時趕到她家的話她就沒命了。我們把她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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