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部 金屬火焰 5-6

第五章

你見過夢遊嗎?

呵呵,鮑伊就夢遊過。

——摘自安吉洛?但丁的評價

這是一間由酷似生命體材質的物質所建造的艙室,由於無法滿足史前文化的需要,它已經被廢棄很久了。此時,洛波特統治者正在這間艙室里觀察被他們故意放進飛船的人類。安置在走廊上的那些被路易稱為「大獎章」的紅寶石裝飾物就是他們的耳目,一旦人類偏離了它們的監控範圍,洛波特統治者們只能依靠被稱為「終結者」的智能能機器人士兵——就是差點搶先制服鮑伊,以及和但丁的分遣小組交火,並在發生器艙室設下陷阱殺死一名敵人的裝甲生命形態。

年邁的三位一體洛波特統治者並站在灌木大小的蘑菇狀設備前的固定位置上,這是他們和物質世界進行交流的界面。人們把對食物和生計的需求一代一代地傳遞給後人,然而在史前文化罩的奴役和驅使下,洛波特統治者的生存目的卻是為了贏得精神層次的獎賞,他們活著是為了史前文化本身,是為了和常人無法想像的世界進行短暫的接觸。

儘管已經進化到如此高深的境界,但他們仍然沒有辦法永遠地融入那個世界。因此,在真正掌握控制權的時候,就要對他們有所妥協,這樣才能幫助拯救他們所鑄造的瀕臨崩潰的帝國。經證實,前往地球的使命相當棘手,然而這次絕望之行是泰洛星的洛波特統治者們獲得他們所需要的東西——佐爾藏在現已損毀的太空堡壘上的史前文化矩陣的最後一次機會。儘管這裡埋藏著背叛他們的科學家無意失落的珍寶,不過,洛波特統治者們對摧毀這顆無足輕重的行星並不感興趣,但是,這裡的原始人妨礙他們去改變自己的命運,想打破他們嚮往不朽的企圖,這些都是絕別不能允許的。

在洛波特統治者的遊戲舞台上,好奇心依然存在:他們要看看地球人的形象和從前——在史前文化改變他們的命運之前——是否相似,這也許是他們允許一小隊地球人率先進入堡壘內部的原因。到目前為止,地球人已經證實了他們好勇鬥狠的本性:洛波特統治者剛一出現,他們就立到開火,迫使他們將衝突升級,好像急著讓他們完成天頂星人未完的工作——這裡彷彿步入了世界末日。

不過,也許這只不過是他們進攻受阻後的偵察手段?這支小規模偵察部隊除了可以確定他們在和誰對抗外,可以說一無是處。他們正在向理性分析的方向發展,而不是簡簡單單地耗費他們的人力和資源,來進行一場無論如何都註定要失敗的戰爭。

因此,為了觀察人類的思維機制是如何運作的,洛波特統治者允許對這些闖人者進行幾項測試。畢竟,他們並沒有真的把打敗天頂星人艦隊的這股向量當作兒戲。

洛波特統治者曾經侵入被稱為EVE的地球人主控計算機系統以獲取數據,但地球人阻止了他們這種旨在獲得史前文化矩陣信息的努力。

洛波特統治者准許地球人進入下層通道,那裡通往飛船的機械艙室。他們對小隊分散行動的舉動很感興趣,這說明他們的確可以獨立自主地開展行動,而不需要進行智能指導。他們同樣還表現出了人道主義和自我犧牲的精神,這在洛波特統治者的種族當中是聞所未聞的。發生器艙室里的一小伙人和終結者交了火——士兵已經探明了人類在近距離戰鬥技巧中的實力;另一組人迷了路跑到奧普特拉樹所在的艙房;而第三組則發現了機器人組裝生產線。

最後一組地球人的一名成員竟然還與繆西卡進行了交談,她是宇宙豎琴的女主人,她的樂聲是內部控制中心克隆過程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而現在,這個人類又和他的隊友們會合了,他們正返回預先指定的集結地點。第二組也在回程的途中。因此,洛波特統治者把他們的想法傳遞給終結者,制止了發生器艙室里的遭遇戰,放走了第三組地球人。一旦人類集結完畢,洛波特統治者就可以再次對人類組織起一系列新的挑戰。

為了看清堡壘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麼,羅爾夫?愛默森將軍和安德森上校、格林上校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但偵察小組已經比預定計畫晚了一個鐘頭,他們安全返回的希望正迅速消散。愛默森作了努力,他命令部隊對堡壘展開一次強攻,希望這一輪猛烈的打出能夠減輕小隊的壓力——這樣他們就可以像去掉了擋板的老式彈子球那樣行動自由。然而,這艘堡壘不但沒有屈服,反倒押上了更多的賭注。空中布滿了搭乘反重力懸浮平台的生化機器人,他們同時還派出步兵和墜落地周邊的各個小隊參與作戰,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賭博,但現在還不到清算的時候。

戰情室像蜂房一樣繁忙。三面大型屏幕正對著指揮官的工作台,向他們訴說著失敗的悲愴。

愛默森坐回自己的位置聽取戰場上最新的軍情彙報,沒有一個鼓舞人心的好消息:一架派往三十四區接應ATAC部隊的救援艦被擊毀,空中部隊在敵人堡壘的炮火打擊下遭受了嚴重的傷亡,綽號「亡命徒」的第十四小隊全體陣亡。敵人侵佔了第五防區,一個救護班被召往930號掩體,那裡有接近一百人陷入了困境。到處都急需醫護兵。

「你和斯特林中尉重新聯繫上了嗎?」格林上校問一名技術員。

「沒有。」一個聲音答道,「不過我們還在努力。」

格林的呻吟和嘆息正好被愛默森看見。

「別對斯特林中尉失去信心,上校。」他的口氣顯得過於嚴厲,「在完成任務之前,她是不會放棄的。」

失去了頭盔的鮑伊晃晃悠悠地坐在黛娜的反重力懸浮戰車駕駛座後部略高一些的地方,他正要把自己被升降機載到繆西卡的豎琴所在的艙室的經歷一股腦兒告訴中尉。他從來都不曾對黛娜不計後果的戰術表示過什麼好感,但他又想,現在至少有個機會從他朋友的角度觀察一下事態的發展。黛娜差不多是以最高速度側過反重力懸浮戰車穿越了漆黑的過道,她很隨意地把瓦爾基里打了個旋。儘管她開啟了迴轉穩定器,但這並不意味著就要使用它。水循環艙里的迪迪瓦迪迪號已經被他們遺棄,並且設置了自毀程序。儘管他的故事似乎破綻百出,但為了讓自己的注意力從戰車隨時都可能發生的碰撞中轉移開,他仍舊概括地講述著那一系列事件。

「你是說她在腿部受傷之後居然還溜掉了?」黛娜有些懷疑。

「我知道聽來不可思議,但這的確是我親眼所見!」鮑伊辯白說,「她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之一。」他又滿懷憧憬地添了一句。

黛娜這才恍然大悟,回頭笑了。當她的目光移開後,鮑伊突然感到一陣心悸。

「也許她是個機器人,鮑伊。」

「不可能。」

「我猜想她不過是個夢境——不管怎麼講,你說你覺得自己被送上了堡壘的高層,而我們卻是在剛進飛船的那一層把你找到的:我們可沒坐過什麼升降機,鮑伊,我們甚至連樓梯都沒見過。」

「可我告訴你我上去了,黛娜!我分得清上面和下面,這你知道!」

路易也通過外部揚聲器發表了意見:「那是在你清醒的時候,鮑伊。我覺得你犯糊滁了。回憶一下任務簡報中記敘的格羅弗探險隊進入SDF-1的內容吧:當艦長的小隊離開太空堡壘的時候,他們確信已經過去了好幾個鐘頭,而守衛在堡壘外部的士兵卻發誓說僅僅過了十五分鐘!」

「有可能是某種超空間航行的延遲效應造成的,」路易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由某種我們尚不了解的原因引起。也許太空堡壘的內部和外部的確存在時間上的差異。以後我要好好研究研究這個問題。」

黑暗的過道突然變得開闊起來,而且充滿了亮光,黛娜和她的同伴發現自己突然來到了拋光的地面上,這裡跟地球上最純凈的海面一樣藍——如同一條絢麗奪目的冰封運河,它的兩側是連綿不斷的牆體,牆體上有不少角樓和拱道。此情此景讓人回想起全球內戰前的古羅馬或是佛羅倫薩。每一座建築的高度都超過兩百碼,房屋的正面由扇形曲線勾勒而成,中楣點綴著華麗的圓柱狀拱廊,此外還有一扇帶有圓形頂棚的大門。在其他地方,優雅的拱橋跨過運河,在艙房頂部的環形燈光照射下巍然聳立。

儘管他們是初來乍到,但這個地方已經有人居住了——這些居住者是人類。

「起碼他們看起來像人。」黛娜評論道。

所有的外星人都躲在拱廊的下面,盯著第十五小隊的兩輛戰車組成的隊列,但黛娜卻不曾發現他們流露出絲毫的恐懼,他們有的只是強烈的謎惑感。這些人不知道他們從何而來,又在幹些什麼,諸如此類。他們的衣著有種超現實感,而且帶有理性色彩,和黛娜在書本上讀到的羅馬帝國有很大的差異。這不過是太空船內部的羅馬的仿製品罷了。他們的襯衫和長褲都採用同樣的剪裁方式和布料,只有在顏色和項圈上才顯出各自的特徵,緊縮的袖口也分為藍、灰、金等顏色。

突然,鮑伊喊道:「中尉,把戰車停下——我看到那個姑娘了!」

黛娜和路易關掉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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