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2)

對於沉浸在美妙甜蜜的歌聲中的女人來說,這是個難以解開的謎。

子夜已過,他們的肚子開始咕嚕嚕地唱起了反調。三順從廚房裡拿來了賣剩下的蛋糕和做蛋糕剩下的酒。他們便坐在鋼琴旁邊飲邊吃邊聊了起來。兩個人似乎聊了很多話題,但後來想想,竟回憶不起到底聊了些什麼。只記得最後好像聊到了「我為什麼飛不起來」的話題。

「賓館老總的兒子卻開起了餐廳,因為這個而被老爸老媽視為沒出息的傢伙,但就像賓館業界中有龍頭老大一樣,眾多餐廳中也會有獨佔鰲頭的領頭軍的,我便要做餐廳業中的佼佼者。雖然現在只開了三家店面,但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我就能擁有三百家分店。」

陷入沉思的三順接過話茬:「在我快邁進三十歲門檻的時候,男朋友移情別戀離我而去,可是我相信真正愛我的男人會再次從天而降的。還有啊,你不是有開三百家店的夢想嗎?我的目標雖然沒有那麼遠大,但我也是有夢想的。」

「什麼夢想?」

「在法國巴黎……呃……有個叫Le Procope的咖啡館,據說是巴黎最早的一家咖啡館,年代非常久遠,拿破崙常去那裡喝咖啡。有一次拿破崙身上錢沒帶夠,還將帽子抵押在了那裡。現在那裡的菜單上還有這樣的話:您現在坐的這個位子,也許就是伏爾泰、羅伯斯庇爾、拿破崙等名人用過餐的地方。我的夢想便是開這麼一家咖啡廳,店面不要多寬敞,但只要一提到舒適的座椅,可口的蛋糕,香濃的咖啡,人們便會聯想到它。我想開這麼一家能深深地留在人們記憶中的咖啡館。」

接著,三順又興奮地向道營一一描述起漂亮的盤子,雅緻的咖啡杯,角落裡擺放的雕像,甚至掛什麼顏色的窗帘,地板上鋪什麼顏色的地毯。雖說不能與開三百家餐廳的宏偉設想相提並論,但三順的夢想卻如此的具體。

一邊吞咽著白蘭地,一邊聽著三順描述的道營突然插嘴道:「能問問這家完美的咖啡館什麼時候開業嗎?要是照你說的那樣,資金可絕不是筆小數目。如果開業的日子定下來了,要通知一聲啊,到時候我一定送去個大花籃,祝你開業大吉。」

看來這個男人已經把挖苦人當成了家常便飯。三順用厭惡的表情回答道:「就會往人家興頭上潑冷水,你覺得這樣好玩嗎?等還清了你那五千萬,我會拚命攢錢的。」

這時的三順似乎有了些醉意,粉嘟嘟的臉龐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道營,用挑戰的口氣說:「咱們打賭吧,看誰先實現自己的目標。」

聽到這話,道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面前這個臉頰緋紅、醉眼惺忪卻又忽閃著亮光,臉上嘴角上還沾著奶油的女子竟然給自己下了挑戰書。

三順以為道營是在嘲笑自己,一怒之下借著酒勁,揮舞起了小拳頭。

「不是說過不許這樣笑我嘛,聽你這麼笑,我就來氣。」

道營一把抓住了三順揮過來的手腕,不久前還觸過琴鍵的手指伸向了三順的臉龐。

「你……你幹什麼?」

三順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彷彿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在了一起。

「沽上奶油了。」

說著,他輕輕地拭去了她臉上沾的奶油。道營心不在焉的回答讓三順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簡直像個傻瓜,於是說:「算了,我自己來。」但道營並沒有放下她手腕的意思,還將臉龐漸漸逼近了她。正當三順瞪著圓圓的眼睛疑惑不解地望著他的時候,他無言地摘下眼鏡,熾熱的雙唇迅速印到了三順嘴上。

道營的雙唇在她唇上輕柔地遊走著,彷彿在舔拭沾在她嘴上的奶油。這些年來親吻和甜美的歌曲,對他來說一直都是不被允許的「禁物」。此刻這個剛剛描述過甜蜜夢想的亮晶晶的嘴唇喚起了他久違了的品嘗甜蜜的慾望。

「噢,噢,噢?」

剛開始的五秒鐘,三順還掙扎著想擺脫他嘴唇的偷襲。這裡並沒有他媽媽派來監視的人,他竟然吻了自己,而且重要的是他吻的不是臉,竟是她的嘴唇!這不是違反合同了嗎?

在這短短的幾秒鐘里,三順腦子裡迅速閃過了各種各樣的念頭。最後得出的結論便是:在這幾秒鐘內默許那個男人對自己嘴唇的「侵犯」。三順也是好久沒被人這樣吻過了,雖然對方是個妖怪,讓她心裡有些不爽,但她不得不承認此刻她情願讓他這樣吻著。他那飄著白蘭地淡淡余香的唇片,溫柔地觸著她,彷彿在舔拭她唇上的奶油,她覺得自己並不反感他的嘴唇,不,應該說這個瞬間還是很美妙的,讓她完全忘記了那個拋棄她的卑鄙的男人,她和他的心彷彿在這一瞬間連在了一起。沒想到這個平時嘴裡吐不出好話的男人吻起人來競那麼舒服。

隨著時間的延續,原本溫柔的親吻讓彼此的嘴唇漸漸有了火辣辣的感覺,三順不由地暗自害怕起來。他襯衫下面綳得緊緊的充滿活力的身體漸漸壓向軟綿綿的她。柔和的像奶油又像春風的吻眼看要變成一陣摧垮她的暴風。

危險,危險,危險。

三順心裡頻頻喊出的危險警示信號似乎同樣也傳給了道營。剛才還有些粗暴地掠走了她的吻,不一會兒的工夫,他的嘴唇竟迅速地移開了。這對剛剛還熱吻在一起的男女現在卻慌亂地將背轉向對方。

「我得走了。」

三順拿起提包,轉身朝門的方向奪路而逃。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再一次回頭,看到的卻是盯著琴鍵發獃的道營。在開門走出去的那一瞬間,她身後傳來琴蓋發出的「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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