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審判與證詞 29.盟軍司令的「演說」與審判長的「理由」

歷史已經告誡人們:任何侵略者和侵略罪行都將受到良心和法律的清算,日本在南京大屠殺的罪行更是如此,這是歷史的必然,這也是日本作為侵略國所無法逃避的,即使一百年、一千年過後,這樁滅絕人性的罪行依舊不會輕易被抹殺,更不用說有人妄圖掩飾和否定。

對日本這樣有侵略本性的軍國主義國家,南京大屠殺事件是一定要時常拿出來晒晒的,因為製造這場悲劇的人和他們的後代一直並不甘願承認其罪惡。就像二戰的最後時刻,當同盟國的領袖們在1945年雅爾塔會議上,宣布向德國、義大利和日本這三個軸心國發起全面反擊並責令其投降之後,日本人無動於衷,繼續瘋狂地與和平世界作鬥爭,而隨後由美、英、中首腦在柏林近郊的波茨坦發表的公告明確指出「吾等之軍力,加以吾人之堅決意志為後盾,若予以全部實施,必將使日本軍隊完全毀滅,無可逃避,而日本之本土亦終歸全部殘毀」。如此嚴厲的警告,窮凶極惡的日本人竟然我行我素,拒不投降,並且不僅在中國等亞洲戰場繼續頑抗,屠殺平民,而且制定了「本土決戰」和「一億玉碎」計畫,即準備付出一億日本人的生命來換取最後的掙扎。

在這種情形下,1945年8月6日清早,美國出動B—29轟炸機在日本廣島投下第一顆原子彈,將整個廣島化為火海。然而即便如此,日本人依然拒不投降。

1945年8月8日下午時,蘇聯外交人民委員莫洛托夫召見日本駐蘇大使佐藤,通知他:由於日本繼續進行侵略戰爭,拒不接受《波茨坦公告》,因此蘇聯履行對聯合國的義務,宣布自遠東時間9日凌晨起,蘇聯將認為自己同日本處於戰爭狀態。莫斯科和遠東的時差恰好有數小時,莫洛托夫通告日本大使時,其實在遠東已經接近9日凌晨,莫洛托夫向日本大使宣布通知後不到半小時,即8月9日零點十分,蘇聯遠東部隊150萬大軍閃電般地進入中國東北,對日本關東軍進行了最後一擊。日本人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的王牌軍便已經土崩瓦解了。

同日,美國對日本本土的長崎島再投一顆原子彈,同時又對日本首都東京進行了更大規模的懲罰性大轟炸……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不得不宣布投降,顯然日本是在強壓下宣布停戰和投降的,並沒有甘心舉起雙手並對自己的侵略罪行作起碼的自省,這也為日後幾十年來他們一直對侵華歷史與罪行不能正確對待留下了禍根。賊心未泯,罪名當然可輕之、略之。

我們今天在與日本方面發生歷史和領土爭論的時候,常常提到著名的《波茨坦公告》,是因為該公告的條款中有兩條規定得十分明確而堅定:一是重申了《開羅宣言》中所指出的戰後「日本之主權必將限於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國及吾人所決定其他小島之內」;二是「對於戰罪人犯,包括虐待吾人俘虜在內,將處以法律之裁判」。

當今亞洲地區的亂象不少,尤其是中國與日本之間的問題,大都是因為美國和日本方面刻意忽略了上面這兩條極其重要的內容,由此才引發了種種國與國之間的糾紛和矛盾。禍根在何處,世人應當清楚。

我們先來說說二戰結束之初的情形。

應該說,同盟國和當時新成立的聯合國機構對清算髮動法西斯戰爭的德國、義大利和日本政府所犯罪行,是非常及時和積極的。1945年下半年,二戰勝利國們除了忙於各自醫治戰爭創傷外,便開始實施具體行動「收拾」戰敗的德國、義大利和日本。

歐洲諸國負責「收拾」德國和義大利;美國和中國等重點「收拾」日本。

1946年1月19日,正在日本東京執行「全面改造日本」任務的盟軍總司令和佔領軍最高指揮官美國陸軍五星上將麥克阿瑟將軍,簽署了一份審判日本戰犯的「特別聲明」:

鑒於反對軸心國非法侵略戰爭的美國及其同盟國曾屢次聲明要對戰犯加以審判;

鑒於對日作戰的各盟國政府於1945年7月26日在波茨坦宣布,作為日本投降的條件之一,必須對所有戰犯包括虐待同盟國俘虜的戰犯予以嚴厲的審判;

鑒於1945年9月2日在東京灣簽訂的投降文書,作為簽約國的日本已奉天皇及該國政府之命並代表天皇及政府接受《波茨坦公告》中所規定的此項投降條件;

鑒於統治日本國的天皇及政府根據投降文書必須接受盟軍最高統帥的支配,盟軍最高統帥有權採取適當的措施落實投降書條款;

鑒於本聲明的簽名者被盟國指派為盟軍最高統帥接受日本武裝力量的投降;

鑒於美、英、俄政府於1945年12月26日在莫斯科達成落實日本投降條件的共識,中國也同意由盟軍最高統帥發布一切落實投降條件的命令。

因此,作為盟軍最高統帥,本人麥克阿瑟為落實投降條件中關於嚴懲戰犯的要求,現在根據授權,特發布命令和規定如下:

第一條 為對犯有包括破壞和平罪在內的個人、團體以及兼具此雙重身份而被起訴者加以審理起見,特設置遠東國際軍事法庭。

第二條 關於本法庭的組成、司法許可權和功能,均依本日由本統帥批准之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憲章解釋之。

第三條 本命令所規定之任何事項,均不得妨礙為審理戰犯而在日本或曾與日本處於戰爭狀態之聯合國成員國所已設置或行將設置之任何國際、國內或佔領地法庭或委員會以及其他法庭行使司法權。

以上由我親自發布,1946年1月19日於東京。

美國陸軍五星上將、盟軍最高統帥 麥克阿瑟

這位1919年就擔任美國西點軍校校長、領導戰勝日本的太平洋西南戰區總司令、代表聯合國與日本代表簽署日本投降協議的二戰名將,在此次的聲明中,充滿了法律文本的嚴謹辭彙,三條聲明內容,明確而堅定。事實上,麥克阿瑟還可以稱得上是個作家,他的《往事的回憶》曾被世界諸國著名軍校列為指定的教材。他更是位激情澎湃的演說家,會法、德、意、西班牙和英語等5種語言。他所作演說——《責任—榮譽—國家》,曾經激勵過多少代美國軍人和年輕人——

責任—榮譽—國家。

這三個神聖的名詞莊嚴地提醒你應該成為怎樣的人,可能成為怎樣的人,一定要成為怎樣的人。它們將使你精神振奮,在你似乎喪失勇氣時鼓起勇氣,似乎沒有理由相信時重建信念,幾乎絕望時產生希望。遺憾得很,我既沒有雄辯的詞令、詩意的想像,也沒有華麗的隱喻向你們說明它們的意義。懷疑者一定要說它們只不過是幾個名詞,一句口號,一個浮誇的短語。每一個迂腐的學究,每一個蠱惑人心的政客,每一個玩世不恭的人,每一個偽君子,每一個惹是生非之徒,很遺憾,還有其他個性不甚正常的人,一定企圖貶低它們,甚至對它們進行愚弄和嘲笑。但這些名詞確能做到:塑造你的基本特性,使你將來成為國防衛士;使你堅強起來,認清自己的懦弱,並勇敢地面對自己的膽怯。它們教導你在失敗時要自尊,要不屈不撓;勝利時要謙和,不要以言語代替行動,不要貪圖舒適;要面對重壓和困難,勇敢地接受挑戰;要學會巍然屹立於風浪之中,但對遇難者要寄予同情;要先律己而後律人;要有純潔的心靈和崇高的目標;要學會笑,但不要忘記怎麼哭;要嚮往未來,但不可忽略過去;要為人持重,但不可過於嚴肅;要謙虛,銘記真正偉大的純樸,真正智慧的虛心,真正強大的溫順。它們賦予你意志的韌性,想像的質量,感情的活力,從生命的深處煥發精神,以勇敢的姿態克服膽怯,甘於冒險而不貪圖安逸。它們在你們心中創造奇妙的意想不到的希望,以及生命的靈感與歡樂。它們就是以這種方式教導你們成為軍人和君子。

你所率領的是哪一類士兵?他可靠嗎?勇敢嗎?他有能力贏得勝利嗎?他的故事你全都熟悉,那是一個美國士兵的故事。我對他的估價是多年前在戰場上形成的,至今沒有改變。那時,我把他看作是世界上最高尚的人;現在,我仍然這樣看他。他不僅是一個軍事品德最優秀的人,而且也是一個最純潔的人。他的名字與威望是每一個美國公民的驕傲。在青壯年時期,他獻出了一切人類所賦予的愛情與忠貞。他不需要我及其他人的頌揚,因為他已用自己的鮮血在敵人的胸前譜寫了自傳。可是,當我想到他在災難中的堅忍,在戰火里的勇氣,在勝利時的謙虛,我滿懷的讚美之情不禁油然而生。他在歷史上已成為一位成功愛國者的偉大典範;他在未來將成為子孫認識解放與自由的教導者;現在,他把美德與成就獻給我們。在數十次戰役中,在上百個戰場上,在成千堆營火旁,我目睹他堅韌不拔的不朽精神,熱愛祖國的自我剋制以及不可戰勝的堅定決心,這些已經把他的形象銘刻在他的人民心中。從世界的這一端到另一端,他已經深深地為那勇敢的美酒所陶醉。

當我聽到合唱隊唱的這些歌曲,我記憶的目光看到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步履蹣跚的小分隊,從濕淋淋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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