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激情留學與浪漫愛情 與太空人如歌如泣的婚禮

關於琬若和寶和兩人在醫院裡寫過多少相互傾吐思戀的情書,只有他們倆才知道。不過李琬若告訴我一個秘密:當時他們寫的情書她都完好地保存著。假如是這樣,我想這是他們夫婦兩人這輩子所擁有的最寶貴的財富了。

而世界的所有最寶貴的財富總是來之不易。

寶和總算在好同學的擔保下住進了這家著名的私人醫院。那兒的骨料醫生人很好,他向琬若透露了一個讓她直透冷氣的信息:你男友的傷勢極其嚴重,假如得不到良好和及時的治療,很有可能造成最終的腦癱瘓。

腦癱瘓是什麼概念?

就是失去正常思維功能的白痴。

我的天哪!琬若全身顫抖乞求醫生:你一定要想一切辦法給他治好,啊?

我會儘力的。醫生告訴她,在這緊要的關頭,親人的關懷和傷員自身的心理也非常重要。

琬若表示明白。

寶和開始了新方案的治療。醫生先把他全身傷口重新再縫了一遍,然後將頸部拉直,這一關特別重要,好讓受擠壓的骨骼有恢複的空間,以免敏感部位的神經損傷。這是第一步。緊接著下來是醫生在他左右太陽穴處打了兩個洞,然後用鐵釘鎖進一根鐵杆,再在寶和頸部一直順著脊梁骨打上近五十磅的石膏,使其整個身子直直地架起,以待內部骨骼和傷口慢慢癒合。這在當時是最好的治療辦法了。而這種辦法使得患者既不能坐著,又不能仰面睡下,連脖子和手臂都不能動彈。高大而活脫脫的寶和被裹在石膏里,活像一尊有生命的雕坦,而那時美國全國上下都在為同蘇聯競爭太空飛船而大造宣傳,普通公民對太空世界充滿了神話般的嚮往。當西雅圖醫院的這位渾身鎖在白色石膏之中的黃皮膚黑眼睛的東方人出現在美國人的眼裡時,大家驚奇不已,偷偷地笑傳太空人來了。

Lily,是不是我現在特別的難看?一天寶和有些憂傷地問琬若。

琬若趕緊安撫說:做太空人太時髦了,沒什麼不好。話雖這麼說,但她的心裡卻在流淚。琬若絕不是為自己的命運不幸,而是心疼寶和並擔憂他的身體。

那些日子裡,大家閨秀出身的琬若完全變了一個人。她每天像保姆似的給蠱和做飯餵食,換衣換褲,甚至寶和的大小便都得管。這對一個未婚女孩來說實在難為她了,可琬若似乎什麼都沒有在意,每天除了自己養傷外,便把所有的精力花在了關心寶和身上,生怕有半點不周到而影響寶和的療效。有一天琬若想起在舊金山時那次寶和發高燒,她動手做了一頓魚湯,結果寶和很快恢複了健康。於是琬若就上街買魚,結果人生地不熟,艇整跑了三四個小時才把東西購得,當她把香噴噴的魚湯一勺勺地喂進寶和的嘴裡時,看到的是從不掉眼淚的寶和眼裡閌動著無限感激的淚光……

在無依無靠的異國他鄉,這對患難戀人在醫院度過了他們人生中最艱難的日子。那樣的日子只有經歷過後的人才能體味它的艱辛與難忍。

時過數月,寶和終於脫離了腦部神經被破壞的險境,擠裂的骨骼開始癒合,而之後的日子便是一個漫長的恢複階段。有一天醫院的醫生找來琬若,說你的男友現在可以回家療養了。

琬若喜出望外地把這一消息告訴了寶和。

家?我們哪有家呀?智力絕頂聰慧性格卻異常憨厚的寶和一聽此話,不僅沒有一點兒高興,反倒傻了眼,他獃獃地看著已經為他操勞而疲憊不堪的琬若,不知如何是好。

是啊,我們哪有家呀?我們兩人僅僅是一對留學生,一對戀人而已。家?怎麼突然冒出個家的概念來了呢?

寶和,別擔心,我們結婚吧,結婚就有家了。

琬若,你可別太傻了呀,無論是愛情還是人道,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領受了,但是,李琬若,我不能,不能讓你嫁給我。全身被幾十斤重的石膏綁成只能動嘴不能動身子骨的寶和急得直吐口水,他實在不忍心由於自己的不慎和命運未卜的未來而耽誤心愛的人。

琬若緊緊地握住寶和的手說:寶和,我愛你,我要給你一個家,永遠的家。寶和還要說什麼,李琬若卻不讓他說,只是把熾熱的雙唇貼在了他的嘴上。

說來也巧,就在琬若安排租房子的時候,她接到了一位在台北女一中的老同學電話。當她得知琬若準備結婚時,脫口而出:李琉若,這是你的終身大事,可不能糊塗啊!憑你的條件什麼男人找不到呀?可你卻要嫁個窮光蛋!坯可能要終身殘疾。

琬若放下電話,她不想聽她再講下去。她愛他,不可能離開他,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在他最需要愛,最需要照顧的時候離開他。琬若找到在西雅圖的老校友王鴻恩夫婦,向他們借了100元美金,租下了一間最便宜的月租金只要55美元的地下室。租好房子後,琬若滿臉燦爛地高聲說道:明天我們就去登記結婚。

明天?就去登記結婚?

對啊,明天!

寶和不由憨了。對,明天我們就去登記結婚。這一點他陳寶和是了解琬若的,她是個遇到天大的事都能在幾秒鐘內決定的人。還在舊金山時,寶和的博士生同學中就有人曾經悄悄對他警示過這樣的話:李琬若可是個在台灣就很出名的女孩子,將來一定是個社會公眾人物,你書獃子一個,應該找個守家的賢惠妻子才對。李琬若對你不適合!當時寶和就十分不客氣地對同學說:你們根本不了解她,我是愛定她了。

此時此刻,寶和更覺得自己的眼力沒有錯,只是覺得現在自己這個樣子,而且未來的命運更加不可知,如此境地實在太委屈琬若了。

我親愛的太空人,還顧慮什麼呢?明天是我們倆最神聖和最幸福的時刻,讓我們一起以歡笑迎接吧!琬若是個充滿浪漫與激情的人,她總會把氣氛調節到最佳狀態。

對一個年輕人來說,也許結婚是件最重要和最繁瑣的事,但又可能是最簡單和順當的事。因為這完全是兩人可以說了就算的事。現在身處異國他鄉的琬若和寶和就是屬於這種情況。假如此事在中國國內,像琬若這樣有身份的家庭,還不前前後後準備與籌措一年半載的?然而現在是在美國,他們用不著任何世俗的左思右想了。在美國結婚登記時只需要兩件事:一是你已滿十八周歲的身份證明,二是你沒有傳染病的驗血證明。除此就是你們自己兩個活人了。

明天?明天就要結婚了!而今天這一天可把琬若忙壞了。她沒有時間去準備女談需要的婚紗,也敉有時間去向親朋好友發請柬,更沒有時間其實也沒有必要去預訂婚宴。她忙的是給寶和與自己驗血,再者就是布置自己的新家。

這是一間真正意義上的洞房,裡面除了能從窗戶處見得一絲光亮外,一片黑洞洞的,連張木床都沒有。琬若只拿出了十幾元錢便從舊傢具店搬回一張破床,順便買回了一床被子。

這就是這對落難留學生婚前的全部準備。

第二天,在西雅圈的一個婚姻公證處,琬若和寶和出現時,他們的裝束令在場的美國新婚男女們驚詫不已。再看看李琬若和陳寶和,也確實讓人忍俊不禁,一個是楚楚動人、身著色彩艷麗旗袍的東方美人兒,一個是直著脖子、全身架著幾十磅石膏的太空人。

這是怎麼啦?他們愛瘋了呀?

可不,結婚是大事,小夥子傷得這麼重,等身體恢複後再結婚也不遲嘛。

是啊,又一對讓人弄不懂的中國人。嘻嘻……

公證處里聚集了不少前來登記結婚的美國年輕人,他們在竊竊私語著,並不時發出陣陣笑聲。但李琬若和陳寶和卻旁若無人地手挽著手,尤其是陳寶和,本來他個頭就高,加上全身架的石膏,那挺直的脖子、不得不仰起的頭顱,使他更顯趾高氣揚,且中無人。讓人看後不禁啞然失笑。

他們就這樣走到法官面前。

你願意嫁給這位先生,並一生陪伴他?威嚴的法官開始問話,本來應該是先問先生的,而今天的法官也可能感到這對中國年輕人太特殊了,因此特別調換了一下程序。法官的眼裡有一絲淡汝的疑慮,所以他這麼問跟前的這位中國美人兒。

願意。中國美人兒說。

那麼你也願意在他生病或者受難時仍然愛著他?

是的,不管他成什麼樣,我都愛著他。

法官看看陳寶和,忍不住哧地笑出了聲,隨後裝傻般吭吭了幾聲,重新問遵:那麼先生你是否願意娶這位女士為妻,並一輩子愛她、保護她?

是的,我娶她,並一輩子愛她、保護她。

那麼好吧,我現在宣布:從今天起,你們就成為合法夫妻了。

這個過程的時間其實並不長,但它卻像一部電影的重頭戲一樣抓住了在場的所有人。當李琬若和陳寶和從法官手中接過結婚證明書時,全場立即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美國的同齡男女們熱烈地向這對中國愛人表示尊敬和祝賀,一直目送他們走出很遠很遠……

當日,心中被無限幸福充實的琬若又無比浪漫地攙扶著她的太空新郎特意在西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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