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靈牌(2)

法寶毫光閃動,金瓶兒來到蒼松道人身旁。高空中的風吹得她衣裳獵獵飛舞,只是此刻看去,金瓶兒臉色似乎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全無平日里滿面的笑容。

看著蒼松道人等在那裡,金瓶兒對著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看去居然有幾分勉強之意,大非她平日嬌媚之色,道:「道長,我們走吧!」

蒼松道人冷哼一聲,轉身馭劍繼續前行,連一句話都不說。面對這有些無禮的舉動,金瓶兒面上卻並無怒色,相反,她在背後緩緩跟上,看著前頭飛馳而去的蒼松道人身影,眼中卻流露出閃爍的複雜神色。

那山谷距離狐岐山還有百里,其間山脈起伏,常人要從這裡過去狐岐山,跋山涉水的只怕至少要走半個月,但對可以馭劍飛行的蒼松道人與金瓶兒來說,不過是半日不到的工夫。

只是待他們飛近往日的那座狐岐山時,卻是像被當面打了一拳,即使是一直沉思的金瓶兒,也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隨著他們緩緩降下,面前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那曾經高聳的狐岐山此刻竟然已經不見了,在龐大的山體原地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淵,裡面遠遠的就可以聽到熾熱的岩漿奔流的咆哮聲,並從那深淵裡面放射出無數詭異的紅色血芒,射向天空,如傳說中惡魔的影像。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而刺鼻的血腥味。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蒼松道人喃喃說著。

落到地面,蒼松道人向四周看去,只見深淵周圍方圓十里左右,居然都被那奇怪詭異的紅色光影所籠罩著,原本生長著樹葉茂盛的樹林,此刻居然全數枯死,只留下一個個枯槁的樹榦豎立在原地,情形大是可怖。

蒼松道人舉目四望,正自惶恐中,忽地身邊傳來金瓶兒的聲音,只聽她輕輕「咦」了一聲,頗有幾分驚訝之意。蒼松道人向她看去,只見金瓶兒手一指右前方處,低聲道:「你看那裡。」

蒼松道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也是一怔。只見那個方向的紅色光影中一陣搖晃,卻是從紅影中走出了幾十個人影來,定眼看去,這些人都是精壯男人,身上衣服飾物,正式魔教鬼王宗的服飾,看來都是鬼王宗的弟子。

蒼松道人這才鬆了口氣,看來這狐岐山在自己離開這段日子裡確實發生了大變故,不過想來以鬼王之能,也沒什麼能難倒他。看到這些鬼王宗弟子在,估計鬼王宗元氣並無大傷。

這時,那邊一群看去有點像是在周圍巡邏的鬼王宗弟子隊伍也發現了這裡站著兩人,都轉了方向向此處走來。蒼松道人迎了上去,朗聲道:「我是蒼松,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金瓶兒卻沒有說話,她目光深深看了一眼遠處那個形如光罩一般籠罩在深淵上的紅色血影,然後默默跟在蒼松道人背後,眉頭緊鎖,注視著那些走近的鬼王宗弟子。

兩邊人走到近處,那幾十人果然就是鬼王宗門下的弟子,其中領頭的一人向蒼松點了點頭,施了一禮,只是不知怎麼,他的動作看去有幾分僵硬,開口道:「見過……呃……道長……」

蒼松道人眉頭一皺,這鬼王宗弟子說話的腔調頗為古怪,話里一頓一頓的,配上他有些僵硬的動作,倒像是個木頭人,也不知是哪裡調來的人,居然這般不像樣子。

不過眼下蒼松道人也懶得去管這些,徑自道:「鬼王宗主呢,我們有事要向他稟報。」

那鬼王宗弟子仍是那副木納的樣子,慢慢轉身指向那個紅色光影的盡頭,道:「宗主,呃,在裡面,呃……等你很久了……呢。」

蒼松道人老大的不耐煩,聽這人說一句話真是要費老大的精神,當下一揮手,道:「好了,你帶路吧。」

那鬼王宗弟子點了點頭,轉身走去,口中慢慢地道:「是……呃。」

一行人重新向那個深淵走去,蒼松道人本來還想問問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剛才那幾句對話卻整個打消了他的耐心,問這麼一個木納的鬼王宗弟子真是和受罪一樣,乾脆待會兒直接向鬼王宗主詢問吧。

金瓶兒跟在他們背後,緩緩走著,眼光默默注視著周圍這些鬼王宗弟子。初看他們除了動作稍有僵硬之外,和常人完全無異,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奇怪之處,但金瓶兒眼中的警惕之色卻越發濃重了。

隨著漸漸走近那深淵,離紅色的血芒越來越近,金瓶兒突然發現,走在自己身邊的這些鬼王宗弟子眼中忽然慢慢浮現出淡淡的紅色,猶如殷紅的鮮血一般,而他們全部人行走間的動作,居然也開始不再僵硬,慢慢變得輕快起來。

倒似乎那血紅的光影中,給了他們什麼力量一般。

越來越接近那個詭異的紅色光罩了,眼看不過就是兩丈的距離,蒼松道人心中突然驚過一絲不安,只是自己卻也說不清楚這突如其來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這時,忽地身後傳來一聲輕呼,眾人回身看去,卻只見剛才還好好的金瓶兒突然坐到了地上,手捂心口,大聲喘息咳嗽,臉色煞白,看去十分痛苦的樣子。

這是她的直覺。

金瓶兒的喘息聲越來越大,站在她身邊的兩個鬼王宗弟子卻彷彿無動於衷,似乎對身外的事麻木不仁。但是片刻之後,忽的在他們身後,卻傳來一個怪聲,像是什麼石頭砸到地面,金瓶兒正面向那怪聲來的方向,隨即臉色大變,站起來,失聲道:「什麼,你怎麼也來了?」

那兩個鬼王宗弟子都是吃了一驚,見金瓶兒竟然如此吃驚,都不由自主轉過身看去。誰知道二人轉身之後,卻只見身後空空蕩蕩,居然什麼都沒有,不要說人影了,連個石頭的影子也沒有看見,真是見鬼一般。二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轉身剛想追問金瓶兒,不料這一轉身,原先站在他們身後的金瓶兒竟也不見了人影,就像從來沒有在這個地方出現過一樣,只留下空蕩蕩的一片土地。

兩個鬼王宗弟子大吃一驚,面面相覷,隨即口中都喊起來,但叫喊的聲音卻聽起來全然不似人聲,更像兩隻野獸嘶吼,在原地轉了兩圈,兩人便轉頭衝進了紅色血芒光影里。

遠處,金瓶兒在一塊大石後面慢慢露出了身影。剛才那一下擺脫看似簡單,實已用盡了她全部的機智與道行,直到此刻,她才慢慢鬆了一口氣,這才發覺,自己額角全是冷汗。

只是還不等她放鬆下來,忽然,那紅色的光影深處,竟傳來了一聲痛楚之極的大喊,這聲音正是蒼松道人的。金瓶兒全身一震,立刻轉身躲在石頭背後隱藏起來。蒼松道人的呼喊聲雖然尖厲,但是很快就變弱消失了,隨之而起的,是一陣隆隆的狂笑聲,那聲音滿是瘋狂之意,似乎這世間萬物都將踩在他的腳下,群山也為之震顫,迴音隆隆。

金瓶兒面色蒼白,身子居然開始微微顫抖。這聲音雖然有所變異,但是她分明聽得明白,正是鬼王的笑聲。

※※※

千里之外,青雲山通天峰,後山祖師祠堂。

這裡仍然像往日一樣的平靜,威嚴雄偉的殿堂坐落在樹林之中,散發出一股莊嚴的氣息。密林幽靜,鳥鳴清脆,遠遠的傳來,依稀可以看到昏暗的祠堂大殿中,陰影里的那點點香火。

林驚羽抬頭看了看天,頭頂上的天空蔚藍一片,萬里無雲,和煦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帶著暖洋洋的溫暖,從他腰間別著的那柄碧綠色的斬龍劍上,反射出美麗變幻的光芒。

看來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

他看了一會兒,嘴角慢慢露出許久不見的一絲笑容,然後拿起手中的掃把,開始打掃起祖師祠堂前的石階空地了。

自從那位神秘的老人過世之後,青雲山又是幾經變動,但劇變之下,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這個早就與世無爭的僻靜角落。而林驚羽卻似乎對這裡十分眷念,或許是感念當初那位老者吧,總之在不知不覺之中,許多人默認之下,林驚羽成了看守祖師祠堂這裡的接班人。

枯黃的落葉在掃把的揮舞之下,紛紛捲起,被掃到一旁,林驚羽安靜的打掃著,做著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山林寂寂,微風輕送,卻不知這般的生涯,可會比往日更多一份的平靜。

只是這一天,卻似乎註定不會平靜了。

悄無聲息地,就在林驚羽專心致志地掃著地上的落葉的時候,忽然一雙腳出現在他眼前。林驚羽吃了一驚,若非是祭祖的時日,平時青雲門中數個月內也不會有人來此,今天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日,怎麼會有人來呢?

他抬頭看去,不料這一看,吃驚更甚,直令他全身一震,竟是向後退了一步,面上變色,愕然顫聲道:「掌……掌門師伯!」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竟是失蹤多日的青雲門掌教真人道玄。

道玄真人身上仍然是穿著那一件墨綠道袍,只是其中有些部位看去居然有些破爛的跡象,這在往日里無論如何不能想像居然會發生在名重天下的青雲門掌教真人身上。此刻看去,道玄真人面無表情,似乎比記憶中瘦了些,彷彿又多了幾分滄桑。

林驚羽心下混亂之極,雖然他並非青雲門中的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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