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四節

我一路向我的車走去,努力不讓迦納夫人看出我的失望。「你找到他的時候。」她說。但我不再相信我能找到。對於那個夜晚萊斯特去了哪裡,沒有任何線索。我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兒走。最糟糕的是,我看不到努力的目標了。萊斯特本身遠遠比聯邦調查局了解到的更心理不正常。我想像不出他還能讓凱特和賈森活著。

我趴在方向盤上,為他們悲痛著。後來,憎恨戰勝了悲傷。

「揍他。」迦納夫人懇求著。對,揍他,我想。狂怒中,我駛過了修剪得不錯的草坪和乾淨整齊的樹籬。我到一個十字路口,向右轉了。在下一個十字路口,我又向左轉了。沒什麼理由,沒什麼方向。

我胡亂地開了一段時間,開過了繁榮的農業鎮,後來我意識到有一些房屋和商店可能已經路過了五六次。我終於感到疲勞了,就在鎮子邊上一家名叫「旅行者的綠洲」的汽車旅館停了下來。

快到五點了,但我感覺像是半夜。我把行李和背包搬進了一個對著停車場的房間,我筋疲力盡地查看了一圈這個斯巴達克式的住所,又回到車裡去取我的印表機和手提電腦。我真不知道我為什麼不怕麻煩地帶著它們,它們那麼佔地方,我也沒用過。

可能是該回家的時候了,我想。

丹佛比這裡早兩個小時。我拿起了電話。

「佩尼偵探事務所。」一個熟悉的男人的聲音。

「你自己親自接電話了?」

佩尼好一會兒才回答:「安約了個醫生。」安是他的接待員,也是他的妻子。「你好嗎,布雷德?」

「我的聲音能聽出來嗎?」我想像著這個肥胖的男人坐在魚缸旁邊。

「你一直讓我牽腸掛肚的。你最近一次來電話是在南達科他州。你說你回來找我,可你沒有。我擔著心呢。你在幹什麼,在……」我聽到佩尼的手指按動了他的計算機鍵盤,「俄亥俄州羅甘鎮的『旅行者的綠洲』旅館。」

「聽起來好像你有了一個新的計算機程序。」

「它一直讓我分神。你在那兒幹什麼?」

「放棄。」

「我很遺憾聽你這麼說。我想,只要你還在進行著,就不會對自己干傻事。我猜你沒什麼收穫。」

我消沉地坐在床上。

「正相反,我的收穫太多了,但沒有能給我指引方向的線索。」

「除了到俄亥俄州羅甘鎮的『旅行者的綠洲』旅館去。」

佩尼試圖開個玩笑,可不起什麼作用。「我希望能找到一個模式。」

我在電話里說。

「有時候模式就在那兒,我們只是沒有認識到。」

「是啊,嗯,我的模式是無目的的。」佩尼說的話里有什麼東西觸動了我——是他說話時悶悶不樂的樣子。

「安去看醫生了?一切都好吧?」

「我們得等等看。」

「……哦。」

他猶豫著說了出來:「她的乳房上有個腫塊,可能只是個囊腫。醫生在做切片化驗。」

我疲倦地呼出一口氣:「我要為你們祈禱。」

「謝謝。」

「開始之前,我不想說這些。」

「你為某些人祈禱嗎?」他問道。

「最近幾天,我和一個牧師還有一個非常虔誠的非常正派的女人談過話。我想他們的一些態度漸漸磨損了我的意志。麻煩的是,我也了解到一個男人被他的父母變成了魔鬼,就是萊斯特·但丁。」

「現在你相信是他了。」

「哦,我完全相信是他了。上帝救救我。」

「又一次禱告。」佩尼說道。

「明天我要回家了。我一到家就給你打電話。那時你可能就有切片化驗的結果了。」

「或許吧。」佩尼的聲音沉了下去,「一路平安。」

我低聲嘟囔著:「謝謝。」然後就掛上了電話。

求求你,上帝,保佑他的妻子的健康,我想。

我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厚厚的帷簾擋住了接近傍晚的陽光,我想永遠睡去。

求求你,上帝,我希望你不要讓凱特和賈森遭受痛苦。

我忍不住想到,宗教信仰對人們所產生的好的和壞的影響;我忍不住想到萊斯特從一個教堂跑掉,又在另一個教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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